商寒郅看起来无所谓似的,对于沈絮说什么,他也都是平静地点头。
看似都听进去了。
但实际上,有没有放在心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沈絮作为商寒郅身边唯一一个可以说的上知心话的女性朋友,她想,自己还是有立场可以说这些的。
沈絮的余光看到云灼的手指动了一下。
立即出声喊商寒郅。
“阿郅。”
“嗯?”
商寒郅去看她。
沈絮语气轻松,“你是不是始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不想和小灼生孩子?”
商寒郅沉默。
随意敲击膝盖的手指却蓦然停住了。
沈絮顺了下耳边的发丝。
“上次你拿的中药效果如何?如果你想好了,其实就没必要做这些措施了。”
“小灼也就不用受这些罪。”
沈絮说着这些,也跟着笑起来。
“你瞧我,这些都是你们房内的事,是我多嘴了。”
商寒郅若有所思,没头没尾地“嗯”了一声。
沈絮见时间也不早了,站起身,“小灼醒来要是凉了的话,你记得给她热热,我就先走了。”
商寒郅也跟着她站起身,被沈絮给拦住。
“不用送,你要细心照顾小灼。”
商寒郅关上房门后,转身就和一双漆黑空洞的双眼对上视线。
“小灼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是云灼昏迷后,商寒郅第一次说话带着上扬的语气。
他上前摁响了铃声,而后就要抬手去触摸她的脸蛋。
但被云灼给侧脸躲了过去。
商寒郅的手掌就这么停滞在半空中。
云灼对他的躲避和疏远,很明显。
之前也有,但这次几乎是毫不掩饰。
商寒郅慢吞吞收回手,放进口兜。
医生很快就过来。
简单给云灼检查了一番,“人没事了,再打点消炎点滴就好。”
医生走后,病房内寂静地像是没人存在一般。
云灼的脖子还有点痒,她皱眉抬手就要去挠,被一直看着她的商寒郅给拦下来。
“医生说不能挠,我给你涂药膏。”
云灼抿直了嘴唇,用了很大的力气将胳膊从他掌心抽离。
商寒郅看着空落落的掌心,好似看到了空洞的心脏。
“不用。”
商寒郅:“会留疤,不好看。”
云灼随意勾了勾唇,“无所谓。”
不是这样的。
云灼不喜欢在身上留下疤痕。
她讨厌疤痕。
小时候只是蹭破了点皮,她就会一直追问商寒郅,问身上会不会留疤。
还会怯生生又大着胆子,求商寒郅给自己买祛疤膏。
因为她要爱护自己的身子。
她所拥有的,好像就只有这一幅身体了。
“受不受伤,也没那么重要。”
这句话是对商寒郅说的。
商寒郅皱眉,“你可以生气,但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这是云灼说的。
云灼偏头去看他,“我爱惜啊,我最爱的就是我自己。”
“但还是逃不过被小人陷害,不是吗?”
商寒郅不明白,以为她在说昨晚的事。
“昨晚我很抱歉,如果你不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你诊治,确保不会给你留下任何一点的副作用和后遗症。”
听到他的保证和措施,云灼咧开苍白的嘴唇,笑出声。
“是吗?还是别了,我怕被下药。”
商寒郅掀开眼皮去看她,“小灼你……”
云灼和他对上视线,眼睛亮晶晶的。
“距离冷静期结束,还有一周时间。”
商寒郅的心好像突然失去了节拍。
血液顿时停住,紧跟着就被冻结凝固。
商寒郅以为云灼忘了,只是在耍脾气而已。
“然后呢?我说了只给你一次机会。”
商寒郅嘴上这么说。
云灼移开视线,盯着虚空的某处,“感谢你给我这次机会。”
让她能有给这场婚姻,给她自己,给商寒郅赎罪的机会。
商寒郅愈发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
“时间快到了,关于财产分割的协议,我们也找律师谈谈吧。”
之前只是办理了离婚申请,关于财产分割,云灼一直没有提到明面上和他谈。
商寒郅想抽烟了。
指尖互相摩。挲着。
“你说。”
商寒郅倒是想听听云灼会说些什么。
云灼本来是不想多要的,但当她醒来听到这一切后,她后悔了。
她不仅要,还要多要。
“婚后财产我要一半,别墅也是我一个人的。”
商寒郅嗤笑,问:“就这?”
云灼攥紧了被子,那些中药她喝了许久。
不知身子早就被掏空了多少。
“之后还有一部分,等我和律师商量好,再通知小叔。”
称呼着敬词,说着让人恨不能掐死她的话。
商寒郅呵呵一笑,看向她的眼神变得饶有兴味。
“商量看看如何让我净身出户?”
这倒是个好主意。
对此,云灼不置可否。
“如果我提出这个想法,小叔应该也会体贴大方地同意吧?”
商寒郅微微一勾唇,笑着绝情地道:“你可以试试。”
云灼实在没忍住,挠了下发红的脖颈,许久没喝水,嗓子也有点发哑。
“好,小叔等我消息。”
商寒郅再生气,还是站起身给她倒了杯温水。
“再挠就真的要留疤。”
云灼现在看商寒郅和看仇人无异。
在他声音刚落时,云灼一用力,脖子上出现了两道鲜红的长道痕迹。
看着像是快要流血。
鲜红得刺眼。
商寒郅捏着杯子的手都在发,抖,声音低沉压抑,“云灼。”
“?怎么了?”
商寒郅深呼吸,终是忍下怒火,“你是洗胃,不是洗了脑子。”
“哦。”
云灼无所谓。
商寒郅忍无可忍,上前钳制住云灼的手腕。
“你到底想干什么?”
云灼无辜眨眼,问出声,“小叔这又是干什么?我的身体和小叔有什么关系吗?”
商寒郅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
有什么关系?
“这话可要问问以前的你了。”
云灼眼眶泛红,不知是委屈还是被气的。
她道:“以前的我允许你们欺负我了吗?”
商寒郅皱眉,“你在胡说什么?”
云灼冷笑,“难道没有?”
商寒郅被噎住。
他不去看云灼的眼睛。
像一把烈焰,能将商寒郅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