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端这时候还正沉浸在愧疚中呢,听张永春说起这事来,也就下意识地回答道:
“哦,公子说的是那伙人啊?”
他重新整了整坐姿,靠在椅子上,语气中带着不以为意。
“那是是从西边大食来的番商。
他们每次来,那骆驼队都拍的甚是冗长,风尘仆仆的。”
“大食商人?”
张永春心里一跳。
哦吼,传说中的阿拉伯老哥吗?
这可是倒了几千年货物的老倒爷啊!
他赶紧追问道;
“既然是大食商人,那可都是带着奇珍异宝的主儿啊!
符提领可知道他们这次带了些什么好货色?
说不定能淘换点稀罕玩意儿,哄哄内子开心。”
符端闻言,却是撇了撇嘴,脸上露出几分不以为然:
“嗨!公子您可别抱太大指望!
这帮大食人,看着排场大,其实……嘿嘿,油水早被榨干了!”
“哦?此话怎讲?”
张永春挑眉。
我草,有人呛行是吧!
我张大榨汁机还没动手的,谁敢榨他们的油水?
“他们是从北边辽国那边绕过来的!”
见到张永春这样,符端赶紧压低了些声音,凑过来小声道;
“公子不知,这大食国的商人若是想来我大周贸易,有海陆两条路子。
其一,便是自海上来,走广州港或者泉州港上路。
而他们一上路,便会被早就闻到味的商旅们将货物瓜分干净。
而其二,便是如这伙一般,自丝路前来。
而若是沿着丝路前来,那这一路可是多有磨砺。”
张永春很想告诉他我初中历史就学过陆上丝绸之路和海上丝绸之路,但是此时却只能带着懵懂的样子,表示你好厉害我不懂。
见到张永春这个样子,正好戳中了符端的舒适区,他嘿嘿一笑,继续开口。
“而那帮人出了沙漠,最先到的,便是他们辽国的边境。
您想啊,辽国那帮狼崽子,雁过都得拔层毛暂且不说,他们拿来的又都是好东西,怎么可能被放过!”
帮魏王府看了这么多年的榷场了,符端对于每年固定到来的几伙商人都十分了解。
因此,他也努力的劝着张永春不要把希望放在这群人身上。
“公子啊,这帮番商在辽国境内就被售卖干净了宝贝。
那真正值钱的香料、宝石、玻璃器皿,早被辽国的权贵和榷场管事们挑拣得七七八八了!
剩下的,无非就是些成色一般的香料,粗糙的织物,还有些压箱底的破烂玩意儿。
除了身上的金子,和骆驼,还有些大食马之外,基本上空无一物。
真正的好东西,怕是没几件能落到咱这居庸关来。”
他语气笃定,显然消息来源可靠。
“而且这帮人前来,也并不是为了售卖东西,为的是购买咱们大周的丝绢和茶叶,带回大食去。
所以公子无需如此记挂,若是一意孤行想买宝物,恐怕定然会败兴而归。”
嗨嗨嗨,这你可说错了。
他们那些好东西,在我看来还真不如金子有用!
张永春听了,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失望,随即又释然地笑了笑:
“原来如此。倒是我多想了。不过嘛,生意人讲究个和气生财,来的都是客。反正……”
他叹了口气,自嘲地笑了笑。
“内子不在,我这心里也空落落的,回去也是睹物思人。
不如就在这榷场多待几日,看看热闹,散散心也好。”
符端一听,更是觉得是自己害得张公子有家难回,心中愧疚更甚。
他猛地一拍大腿:
“公子!您千万别这么说!都是符端的错!让您受委屈了!”
说到这,他眼珠一转,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加倍补偿。
“公子您想散心,那是再好不过!这榷场虽然粗鄙,但也自有其热闹趣味!而且……”
他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神秘又带着点男人都懂的笑意。
“符端这次回来,除了那些俗礼,还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份‘别致’的心意!
保管能让您……呃,暂时忘掉些许烦忧!”
“哦?”张永春露出好奇的神色。
“符提领又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看着这个脸上笑的像是当年带着自己钻影吧的中年胖子,张永春突然觉得,接下来肯定会很刺激。
“嘿嘿,公子随我来!”
符端见状精神顿时一振,他正要将功补过。
赶紧殷勤地引着张永春和一脸懵懂的何书萱走出大帐,来到他停在不远处的一辆罩着厚实毡布的马车旁。
他亲自上前,一把掀开了车门帘子,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和献宝的神情,对着车厢内努了努嘴:
“公子请看!”
车厢内光线稍暗,却清晰可见四个身着素雅新罗服饰的年轻女子,正怯生生地蜷缩在车厢一角!
她们年龄都在十五六岁上下,容貌清秀,皮肤白皙,乌黑的头发梳着简单的新罗发髻。
身上的衣裳虽然有些陈旧,但难掩那股异域少女特有的柔顺与温婉气质。
在车里被憋了这么久,此刻被突然掀开车帘,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四个少女如同受惊的小鹿,齐齐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安、羞涩和一丝认命的顺从,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车外高大俊朗的张永春身上。
“这是……”
张永春惊讶地挑了挑眉。
这回不是故作。
是真的惊讶。
符端搓着手,嘿嘿笑道:
“这时今年新进府里的四个新罗婢!
您放心,都是精挑细选,身家清白,性子温顺,手脚麻利的干净人!
让她们伺候公子起居,端茶倒水,铺床叠被……也好让公子您在这榷场,不那么寂寞不是?”
他挤了挤眼睛,意思不言而喻。
往中华进贡女团这种事,都早在魏晋时期就有,属于大韩的传统文化。
而到了大周,因为北地不属于大周,因此新罗婢只有少部分能够流入到周地。
因此,也算是种地位与身份的象征。
但是符双袖就很不愿意要这种象征,这些专门培训过房中术的娘们,一看就是勾魂的鬼,爹被千月娇那个妖精折腾就算了,可别再多个三娘出来。
“那些新罗娘们走了倒是开心!汉话又差,身段又不端。”
手里拉开黄衣的襟子露出白色的笼屉布,她本就体热,此时又喝了不少倾凉州,更觉得浑身发热。
“要是那个什么什么公子喜欢,等符老二回来,把剩下的这十几个全都领走!”
她乜斜了一眼外面哆哆嗦嗦的小丫头们,哼了一声。
“我这府里,一个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