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
清润宝阁内间,气氛紧张得几乎凝滞。
陈德康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目光死死盯住牌局。
他对面,那位扮演最终守关者“金甲将军”的汉子,面色同样凝重。
而随着陈德康深吸一口气,他指尖微微颤抖地打出了手中最后一张关键的手牌!
牌落定局!
“杀!”
那“金甲将军”盯着牌面,脸色变幻数次,最终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既惊且怒,又带着几分不甘佩服的低吼:
“这…这不可能!你竟能算到此等地步?!
好好好!小子,是你赢了!”
此时王墩子虽扮演着角色,此刻却露出了真心的赞叹。
这小子的牌法是真厉害啊。
随后,他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特别的金色丝绒卡套,从中抽出一张流光溢彩、仿佛有鎏金镶嵌的武将牌,重重地拍在陈德康面前的桌上。
此时卡面上,一位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手持方天画戟、跨下赤兔马咆哮的魔神般武将栩栩如生,气势迫人,卡牌下方赫然写着“神吕布·虎牢关”!
“按照约定,这张‘虎牢关神吕布’绝版彩卡,归你了!”
金甲将军瓮声瓮气地说道,虽是认输的话,却自有一股豪气。
陈德康心中激动万分,但依旧保持着谦逊,连忙起身,对着那将军深深一揖:
“承蒙将军手下留情!
晚辈赢得侥幸,实非技艺高超,全靠一时运气罢了。”
就在这时,宝阁门外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噼里啪啦”的声响连绵不绝,还夹杂着人群的欢呼和议论声。
而陈德康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却只见小厮笑容满面地快步走进来,对着陈德康拱手道贺:
“恭喜陈公子!贺喜陈公子!
您这几天连闯数关,最终击败守将,赢得百贯赏格!
这鞭炮,是特地为您放的!
如今外面的人都已知晓,您是咱清润宝阁开业以来,第一位赢得最终赏格的英雄!”
陈德康这才恍然,随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依旧谦逊道:
“侥幸,实在是侥幸。”
话音未落,两名健壮的伙计便挑着一副沉甸甸的扁担走了进来,扁担两头是两个结实的木箱。
而伙计当众打开箱盖,里面赫然是码放得整整齐齐、闪闪发光的一串串铜钱,正是一百贯足色钱!
而且,看上去可都是大个的当十大钱!
看着眼前这座小小的钱山,陈德康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家境贫寒,何曾见过如此多的钱!
他强压下激动,对那小厮道:
“这位小哥,这…这钱数额巨大,我随身携带不便,不知可否…可否劳烦贵店,派人送至我的住处?”
这一百贯,即使换成了当十大钱,也足有将近八十宋斤。
而小厮爽快应道:
“自然可以!
陈公子是我店贵客,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您只需告知地址,小店必定安排可靠人手,为您安然送达!”
陈德康便将自己所住的太学宿舍区域详细告知。
而小厮则仔细记下。
就在这时,一直在外间等候、并目睹了全过程的安致远、杨旭、张翔瑜三位师长,也面带欣慰笑容地走了过来。
当然,和他们输了一下午绝对没关系。
而安致远看着自己这位得意门生,眼中满是赞赏与骄傲:
“德康,恭喜你了!智勇双全,终有所获!”
陈德康见到三位师长,想起前日的教诲与这些日子的陪伴,心中感慨万千,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对着三位师长深深鞠躬,声音哽咽:
“学生…学生能有所获,全赖三位恩师昨日点拨教诲!
若非恩师们及时警醒学生,使学生明了张弛之道,免于急功近利之躁进,学生今日绝无可能心平气和,坚持到最后!
恩师之恩,德康没齿难忘!”
他这话发自肺腑,若非师长开导,他或许昨日便因心态失衡而一败涂地,甚至可能真的误入沉迷赌局的歧途。
而且这几天师长陪他来的时候开开心心,走的时候垂头丧气,明显看得出来几位师长肯定是不愿意在这里待着。
就这样,他们依然天天陪着自己来。
这份感情,谁能撼动呢。
杨旭忘却掉自己开局天胡黄盖被甘宁拆掉连弩的痛苦,笑着扶起他:
“诶,过去之事,不必再提。
你能有此悟性,便是最好的结果。”
而张翔瑜也抚须点头:
“今日的你乃凭真本事取胜,我等亦与有荣焉。”
就在这时,那小厮又上前一步,对着安致远、杨旭、张翔瑜三人恭敬地行了一礼,笑容可掬地说道:
“三位先生想必便是陈公子的师长吧?
方才我家东家在楼上目睹三位师长对弟子的殷切关怀与淳淳教导之风范,心中十分感佩。
而东家特意吩咐小的,定要奉上一份薄礼,以表敬意,万望三位先生笑纳。”
杨旭闻言,立刻摆手,正色道:
“不可不可!
我等身为师长,教导学生乃是分内之事,岂能因此收受礼物?
贵东家的好意,我等心领了。”
他们虽然喜欢玩这搏戏,但是该有的操守是有的。
而小厮似乎早料到会如此,连忙笑道:
“先生们误会了。
东家吩咐了,绝非什么贵重之物,不过是几册闲书杂谈而已,聊表心意,绝非金银俗物。
东家还说,此书或与三位先生的爱好略有相关,或许能博先生们茶余饭后一哂。”
说着,他向后一招手,另有三个伙计捧着三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锦缎匣子走了过来。
而小厮亲自打开其中一个匣子,里面果然整整齐齐地放着几本线装书册,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先生您看,真的只是几本书。
若三位先生执意不收,小的实在难以向东家交代。”
安致远、杨旭、张翔瑜三人对视一眼,见匣中确实只有书籍,并非什么财帛重礼,且对方态度恳切,若再推辞,反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杨旭作为代表,只好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却之不恭,谢过贵东家美意了。”
三人自豪各自收下了一个锦匣。
回到太学院中,三位师长聚在杨旭的塾房内,心中都对那“清润宝阁”东家所赠之书感到几分好奇。
张翔瑜性子最急,好奇道:
“这位东家倒是个妙人,赠书也不知赠的是何种奇书?
明远,快打开看看是何经典?”
杨旭笑了笑,解开锦匣上的丝带,打开匣盖,取出最上面的一本书册。
只见这本书的装帧颇为精美,纸质也似乎与寻常书籍不同,更为厚实光滑。书的封面上,用工整而富有气势的墨字写着四个大字!
杨旭、安致远、张翔瑜三人不约而同地凑近看去,杨旭下意识地将那书名念出了声:
“《三国…演义》?”
没错。
张永春就是为了这盘醋,才包了那么大的一盘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