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金兰公主要和自己玩搏戏,柴韵谣当时愣了一下。
要知道,金兰公主可是大周的长公主。
当年辽周交兵,羁縻国力,所耗颇大。
而双方虽然都有罢兵之意,但是却找不到一个好时机。
但是就在同一天,北辽和大周的皇宫内院同日降生了两个女婴。
因此当时的大周内承,还没改名为郭恩的陆恩上书表示可以借此以作文章,宣布辽周两国结为金兰之国。
这个消息一传到辽国那边,辽国当时的老大还是耶律隆绪,一听这个消息,马不停蹄的就同意了。
耶律隆绪心里也哭啊。
刚从萧太后手里接过权利每两年的耶律隆绪,此时本来想打一仗证明自己,没想到这边一打仗,正好赶上了威帝晚年那阵子不要命的干仗。
这一顿打,燕云十六州也打烂了不说,连带着辽国国力都受损。
现在大周停战,他们巴不得呢,赶紧就坡下驴,把打烂了的燕云十六州全都送了回去。
当然大周也就坡下驴答应跟辽国开榷场通榷。
随后两国并封金兰公主,因此可以说郭艳的地位当时比郭博还要高。
毕竟郭艳换来了燕云十六州啊,平时玩什么没有。
怎么会对一个搏戏这么上心呢?
柴韵谣带着好奇,低头望向桌上的搏戏。
与此同时,大内禁中。
郭博站在满满当当的内帑库中,眉头微挑地扫过一架架堆放着锦缎、珍宝的货架。
哎呀,这都是朕的啊。
开心的他也没空在乎仪态了,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身旁的一口樟木箱:
“各宫的分赐,可都送去了?”
身后侍立的小黄门连忙躬身:
“回御上,太后、皇后并几位太妃处的节礼早已按例送去了。
而大长公主殿下那儿也额外添了两匹蜀锦。
眼下库中所剩,多是预备赏赐诸位亲王郡王的。
只等陛下示下,便可拨付。”
郭博沉吟片刻,刚要依惯例吩咐。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角落里几个不起眼的檀木匣子上。
那是张永春前几日才进献来的“钱票”,印制精美,数额清晰。
但是这东西不是现金。
看着这些礼盒,他心中一动,竟改了主意:
“既如此,今年给各位老亲王的年节赐礼,便不必再从库中支取实物了。
将这些‘钱票’,按份额分装,赐予他们吧。
再附上说明,令其自去兑取所需之物便是。”
这丝绢可是都能当货币用的,反而是这些不见真钱的东西,花出去格外的大方。
就和大家网购还有拿钱买东西的时候心态不同一样。
而小黄门明显愣了一下,显然从未听过如此赏赐方式。
但毕竟他连鸟都没有,自然不敢鸟一下,连忙应下。
正此时,一名小太监碎步进来,低声禀报:
“大家,铃安郡主车驾刚刚已过了西华门,此刻正在偏殿候着。”
郭博闻言挑眉,先报铃安的名号,这显然是说明前来之人只有她一个值得禀报的。
“哦?这次是铃安一个人来的?永安王兄呢?”
“回大家,只有郡主一人。
金兰公主殿下听说郡主到了,已先一步过去相陪了。”
郭博点点头,吩咐身旁的黄门:
“去告知宫内司,让光禄寺用张永春前日进献的那些酥油,做些精细点心来。
再备一桌好宴席。”
吃不吃另说,东西得准备好。
“是。”
郭博整理了一下袍袖,信步朝偏殿走去。
一路刚至殿门外,还未及让内侍通报,便听得里面传来几声清脆娇俏的言语。
一个清亮活泼的女声吟道:“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听得出是自家妹妹郭艳。
紧接着,另一个略柔却带着狡黠笑意的声音接上:
“天命,哈哈哈!!!”
这自然是那位古灵精怪的铃安郡主柴韵谣。
然后便是第三个声音,带着明显哭腔:
“主子!
您、您又欺负人!
哪有用‘鬼才’技能连着发动‘洛神’判定的!
这牌没法打了!”
这是柴韵谣的贴身侍女翠翎。
柴韵谣在京里管了这么多年的买卖,坐了这多年的金川楼,仅仅是回了一趟家。
等再回来,就觉得自己像个土包子一样了。
这斗三国到底是哪家的搏戏啊?
这么这么好玩?
郭博摇头失笑,挥手止住要通报的内侍,自行而入。
只见殿内,三个华服少女正围坐在一张紫檀木榻上。
而榻中散落着一堆绘制精美的卡牌——正是风靡汴京的“斗三国”。
当然,她们这套是张永春进贡的,因此都是专门制作的镭射卡。
三女见皇帝突然进来,吓了一跳,忙不迭地下榻行礼。
而郭艳和柴韵谣还好,只是略显匆忙,那侍女翠翎却是慌了手脚,差点带倒榻边的小几。
毕竟她这已经算是很逾矩了。
郭博这时候正开心呢,也没在乎,摆手笑道:
“行了行了,自家人,拘这些虚礼做什么。”
他目光扫过榻上的牌局。
“看来朕来得不是时候,搅了你们的雅兴。”
柴韵谣盈盈一笑,眉眼弯弯:
“陛下说哪里话,我们也是闲着无聊,等陛下的时候胡乱玩两把。
这‘斗三国’果然有趣得很,难怪汴京人人趋之若鹜。”
她说话间,不动声色地将一张手牌收进袖中。
郭博在上首坐下,看向柴韵谣:
“这次怎么是你独自来了?王兄身子不适?”
“劳陛下挂心,兄长安好。”
柴韵谣收敛笑意,显出几分端庄。
“只是临近年节,府中事务繁多,兄长脱不开身。
加之韵谣回东山祖陵住了些时日,又实在想念京中亲友,特别是想念姐姐了,便讨了这趟差事,进宫来看看。”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份泥金封皮的礼单,双手奉上:
“陛下,今年府上的御贡已清点入库,这是礼单。
因着今年添了金川楼的几成进项,兄长特意吩咐,将这部分利银也一并献上,共计五万三千贯。
而兄长也命韵谣恭贺陛下喜获豫州鼎,此乃定鼎中原、天命所归之吉兆。”
郭博接过礼单,略一扫视,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王兄总是这般用心。
其实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套。”
还是自家人靠谱啊。
几人又闲话了一阵家常,郭博留饭,柴韵谣却婉拒了:
“陛下厚爱,韵谣心领了。
只是今日天色已晚,韵谣还需出宫回府安置,不便久留宫中。
待过些时日,再进宫来陪陛下和姐姐说话。”
她心里还有别的事。
郭博本来也没打算留,自然也不开口挽留,点头道:
“既然如此,正好。
朕给王兄和姑父姑母备了些仪礼,你便一并带回去吧。”
说着,他转头吩咐。
“去将方才朕让准备的那些‘钱票’礼盒,取两份来。
一份赐永安王府,一份赐铃安郡主,另外再拨些新鲜东西给铃安拿回去。”
柴韵谣赶紧躬身谢恩,心里却对献上这些东西的人更好奇了。
这个男爵到底是何方神圣,看这样家底颇丰啊!
把皇帝哥哥都哄得这么开心?
“阿嚏!”
张永春猛地打了个喷嚏,浑身一哆嗦。
“张县男可是受寒了?”
粗豪的声音传来,张永春赶紧摆手。
“没有没有,贵使担心了。”
说着,张永春看着对面浑身都是羊膻味的萧广笑了笑。
“不知辽使找上我,可是有什么事情想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