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速度很快,眨眼的功夫就库库干下去半锅。
不得不说,虽然河北人马极其雄壮,但是我东北铁骑也不输良子之猛。
这帮头人也挺能吃,解解裤腰带,吃的还更欢。
眼看着这帮人再吃下去估计就要撑吐了。
就在这时,张永春轻轻放下了筷子,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目光变得郑重起来。
一旁的吴顺哥目光顿时也严肃了起来。
来了来了,将军要坑,呸,讲话了!
果然,下一刻,张永春他就清了清嗓子。
小蜜蜂加持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头人兄弟,今天请大家来,除了喝酒吃肉,联络感情之外,也确实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跟诸位说一说。”
吴顺哥赶紧跟个溺水的王八一样手舞足蹈的翻译。
听到这话,原本有些喧闹的席面瞬间安静下来。
完颜赫真眼中精 光一闪,腰背不自觉地挺直了,心中暗道:‘果然来了!’
他等的就是这个。
没有白吃的酒肉,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他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张永春。
其他那些原本醉意醺醺的头领,此刻也像是被冷水泼过一样,酒意醒了大半,脸上的嬉笑之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部落首领的警惕与严肃。
这年头,在白山黑水那遍地危机的地方能活下来的人,就没有傻子。
张永春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缓缓开口道:
“首先,我想问问诸位,这些时日,在我这福兰镇住得可还习惯?
比起你们在白山黑水的故土,感觉如何?”
一众头领们互相看了看,还是由麻喇子率先开口,他抹了把嘴上的油,实话实说:
“习惯!太习惯了!这里暖和,不用怕半夜被冻醒!
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这么软的床铺!
比我们在山林里风餐露宿,跟野兽抢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其他头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这里就像祖神传说中的乐土!”
“我们都不想回去了!”
张永春听着吴顺哥的翻译,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话锋陡然一转:
“可是——”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可是,诸位要明白。你们现在睡的柔软床铺,吃的香烂肉食,喝的醇厚美酒,坐的平稳马车……
这些所有这些让你们觉得舒服、不想离开的东西,都是我们大周的工匠做出来的,是我们大周的土地上产出的。”
他稍稍停顿,让吴顺哥准确地翻译,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它们,不属于你们女真。”
“嘶——”
吴顺哥算是差点死过去了。
先不说这长难句怎么翻译,他都能想到在翻译这句话时,自己有多费劲。
然而,此时三斤半站在张永春身后。
一看吴顺哥没动弹,三斤半铜铃般的眼睛立刻瞪向吴顺哥,无形的压力让他不敢迟疑,只能硬着头皮,尽可能准确地传达了这句话。
王八,不是,等吴顺哥翻译完了,最后一句话这边刚说完,那边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声音都有些发颤。
果然,此话一出,席间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此话一出,所有女真头领的脸色都变了,刚才的满足和惬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不解,甚至是一丝被戳到痛处的羞恼和隐隐的怒气。
大家都是红脸的汉子,你说这话不是肮脏人吗?
女真头人们对于张永春来请他们吃饭干什么其实是心知肚明的,无非就是仿照五代十国旧事嘛。
其实他们也是挺愿意的,当兵打仗总比挨饿受冻强。
但是没想到张永春这顿话,把他们算是说愣住了。
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手不自觉地向腰间摸去,却发现入宴前武器已被暂时收起。
一帮人只能看了看,捉摸了一下桌上的餐刀能不能拿来动手。
张永春眯着眼睛把这一切收在眼里,果然,这群千年前的老乡还是不服教化。
不过没关系,自己会有恩情和铁拳,教导他们的。
这功夫,一旁的完颜赫真一直死死地盯着张永春,右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节发白。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用生硬却异常清晰的汉话,一字一顿地问道:
“张……朋友。你,到底,要什么?
如果要我们的牛羊,还是要我们做你的奴隶?”
一句话四个语病。
面对骤然紧张的气氛和完颜赫真锐利的质问,张永春却忽然笑了,他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天气:
“不,完颜兄弟,你误会了。
我什么都不要你们的金银,不要你们的牛羊,也不要你们臣服称奴。”
他站起身,走到完颜赫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又环视所有头领:
“我刚才说了,我把你们当朋友,当兄弟!
但是,朋友兄弟之间,贵在平等!
如果只是我单方面地给你们这些好东西,那成了什么?
我成了高高在上的施舍者,而你们……就成了伸手乞讨的乞丐!这绝不是我想看到的兄弟之情!”
他的声音逐渐高昂,保险带师的话,带着一种令人心潮澎湃的感染力:
“所以,我决定了!”
他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火焰:
“我要将跟随八位头人来到福兰镇的部族子弟,依照传统,分为八支!
设立八旗!
每一旗,皆由一位头人及其部众为核心。
我张永春,将一视同仁,给予你们同样的装备、粮饷、训练,以及……同样的尊重和地位!”
他伸出右手,摊开手掌,然后缓缓握成拳头,举到胸前:
“自此以后,你们不再是被接济的客人,而是我张永春并肩作战的臂膀,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我们的命运,将牢牢绑在一起!”
说着,张永春举起了杯子。
“不止如此,我还要帮助你们,回到那片白山黑水中。
那里,有你们的家园,有你们的弟兄。
我要帮助我们更多的女真朋友,摆脱那些辽人的折磨!
我张永春,不能看待我们的女真兄弟,被那些万恶的辽人压迫,欺负!”
说着,张永春举起双手,振臂一呼。
“你们都是我的挚爱亲朋,生死弟兄!
得……咳咳咳咳……”
张永春赶紧把嘴里那半句话咽下去,好家伙,差点就把后边的得加钱仨字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