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推门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反手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所有视线。
他看向那个端坐在他房间主位上的身影,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
薇奥拉正姿态优雅地坐在那里,手中把玩着陈清留在桌上的一枚普通镇纸。
她今日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墨蓝色劲装,少了几分宫装的华丽,多了几分干练与锐利,但那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压迫感却丝毫未减。
她甚至没有抬头,仿佛专注于那枚粗糙的镇纸,清冷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百宝斋的云雾灵茶,味道如何?”
开门见山,毫不掩饰问了出来。
陈清走到她对面的椅子坐下,语气平淡:
“尚可。不及殿下宫中的珍品。”
薇奥拉终于抬起眼,那双眼眸如同冰封的湖面,清晰地倒映出陈清的身影,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光芒。
“看来钱福贵很懂得待客之道。我那位好弟弟,为了拉拢你,倒是舍得下本钱。”
她将镇纸轻轻放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同盟契约,珍稀资源,贸易特权,甚至画了一张未来高 官厚禄的大饼,听起来,确实比我这边的胁迫要动听得多。”
她竟然连具体的谈判内容都一清二楚!
陈清心中凛然,对薇奥拉在王都的掌控力有了更深的认知。
那些监视者,恐怕不仅仅是监视,更是高效的情报传递节点。
“殿下消息灵通。”
陈清不置可否
“既然殿下已知晓,不知有何指教?”
薇奥拉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桌面上,双手交叉抵住下颌,目光锐利如刀:
“指教谈不上。我只是很好奇,在听到了如此优厚的条件后,你为什么没有当场答应?是在待价而沽,还是另有所图?”
她紧紧盯着陈清的眼睛,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动摇或算计。
陈清迎着她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正如我对钱老板所说,此事关系重大,需要时间权衡。毕竟,契约能约束行为,却约束不了人心。有些承诺,听起来美好,但兑现起来,需要足够的实力和运气。”
薇奥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倒是谨慎。那么,在你权衡的天平上,我这边,又能拿出什么筹码,让你觉得值得冒险呢?”
她直接将问题抛了回来,逼陈清表态,或者说,逼他开出条件。
陈清沉默了片刻。他知道,此刻不能再虚与委蛇,必须展现出一定的价值和对局势的理解。
“殿下,二王子殿下看重我,是因为我刚刚取得的五阶冠军名头,以及即将改变的擂台赛制。他认为我能为他带来一场稳妥的胜利,提升他在陛下心中的评价。”
陈清缓缓说道
“那么,对殿下您而言,我的价值,难道也仅仅局限于一场擂台赛的胜负吗?”
他反问薇奥拉,将皮球踢了回去,同时也暗示,如果他仅仅是一个打手,价值有限,可替代性太强。
薇奥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欣赏。
她发现,陈清比她想象的更加清醒,也更有野心。
“哦?”
她挑眉,“那你觉得,你的价值应该体现在哪里?”
陈清目光沉静,一字一句道:
“情报。我对其他降临者,尤其是某些拥有特殊天赋或资源的降临者,有着殿下您难以企及的了解和沟通渠道。资源,我能调动华夏城及其周边区域的部分特产和人力。甚至……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我或许能提供一些,超出常规武力之外的惊喜。”
他没有明说万物化身和信仰之力,但“超出常规武力之外的惊喜”这个说法,足以引起薇奥拉的无限遐想。
他是在展示自己的独特性和不可替代性,抬高自己的价码。
薇奥拉静静地看着他,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她似乎在评估陈清这番话的真实性和价值。
良久,她忽然轻笑一声,身体靠回椅背。
“很好。你至少让我觉得,与你合作,不仅仅是雇佣一个高级打手那么简单。”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冷冽,
“但是,陈清,你要明白,在我这里,忠诚比能力更重要。摇摆不定,首鼠两端,是最大的忌讳。”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清:“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她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
“记住,有些路,选了就不能回头。而有些人,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说完,她拉开门,身影消失在门外,如同她来时一样突兀。
陈清独自坐在房间里,看着那枚被薇奥拉把玩过的镇纸,眉头紧锁。
“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陈清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她是在说二王子?
还是在暗示钱福贵,乃至其背后可能隐藏的势力?
她究竟知道多少?
这位王女的心思,比他想象的更深沉,也更危险。
三天时间。
陈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被夜幕笼罩的王都。
钱福贵留下的那个“夜”字,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夜”
陈清低声自语。
是让他夜晚行动?
还是指夜晚会发生什么?或者,仅仅是一个见面的时间暗示?
他回想起钱福贵写下这个字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和紧绷的气氛。
那绝不是一个无意义的举动。结合之前桌面上无声的“信”与“炎黄”的交流,这个“夜”字,很可能是一个接头或行动的暗号。
“不能再被动等待了。”陈清眼神一凝。
薇奥拉和二王子都在逼他站队,而那个隐藏在迷雾中的线索,可能是他破局的关键。
他必须主动去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