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王都内城大部分区域都安静下来,只有巡逻卫队规律的脚步声偶尔打破寂静。
陈清借着阴影的掩护,如同鬼魅般穿行在巷道中,目标明确,百宝斋。
当他悄然接近百宝斋所在的街道时,远远便看到那古朴的楼阁前,竟有一个微胖的身影在门口不安地踱步。
正是钱福贵!
他时不时抬头张望,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似乎在急切地等待着什么。
当钱福贵看到从阴影中现身的陈清时,他明显松了一口气,胖脸上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下来。
但他没有迎上来,而是飞快地、幅度极小地对着陈清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从正门进入,同时眼神焦急地瞥向店铺一侧的狭窄巷道。
陈清会意,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闪便融入旁边的黑暗巷道之中。钱福贵见他领会,也立刻转身,装作若无其事地返回店内,并轻轻掩上了店门。
陈清沿着巷道快速来到百宝斋的后院墙外,这里堆放着一些杂物,更为僻静。他刚找到一个易于翻越的位置,后院的一扇小门便从里面被轻轻拉开一条缝隙,钱福贵胖胖的脸探了出来,紧张地朝他招手。
“快,陈领主,快进来!”钱福贵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急促。
陈清闪身而入,钱福贵立刻将门闩插好,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后院不大,堆放着一些货箱和材料,与普通商铺的后院并无不同。
“跟我来。”
钱福贵没有多余废话,引着陈清穿过堆满杂物的后院,来到角落处一间看似用来堆放破损物品的低矮小屋前。
小屋门上挂着锁,但钱福贵从怀中摸出一把样式古老的钥匙,迅速打开了门锁。
屋内弥漫着灰尘和陈旧木材的气味,光线昏暗,只有一丝月光从高处的气窗透入。
里面杂乱地堆放着一些破损的家具、空置的货架,看起来确实像个废弃的储藏室。
钱福贵反手关上门,甚至顾不上擦拭额角的细汗,径直走到屋内最里面一个覆盖着厚厚灰尘的木质货架前。
这个货架与其他无异,上面零星放着几个看起来毫不值钱的陶罐和破损的青铜器。
然而,钱福贵的目标明确。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伸向其中一个约莫人头大小、布满绿色铜锈的青铜小鼎。
那青铜小鼎造型古朴,三足两耳,看起来像是件年代久远的仿古工艺品。
钱福贵的手指在青铜小鼎内细细摸索着,似乎在寻找某个特定的位置或机关。
片刻,他的手指在鼎腹一处看似天然的凹陷处停下,然后用力向内一按!
“咔——”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机括转动声在寂静的小屋内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紧接着,在陈清略带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那个看似沉重笨拙、堆满杂物的木质货架,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了后面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带着陈腐和微弱霉味的气流从洞内涌出。
暗门!
钱福贵回头看了陈清一眼,眼神复杂,既有紧张,也有一丝如释重负。他低声道:
“陈领主,请跟我来,下面安全。”
说完,他率先矮身,钻进了那幽深的洞口。
陈清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隐秘入口,心中稍有警惕。不过并没有迟疑,深吸一口气,灵力暗自流转护住周身,也跟着钱福贵,步入了那片黑暗。
洞口之后,是一段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倾斜的石阶,狭窄而压抑。
石壁潮湿,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阴冷气息。钱福贵取出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萤石,勉强照亮前路。
陈清紧随其后,精神高度集中,灵觉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石阶蜿蜒向下,走了约莫数十步,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流通的空气。
再往前几步,狭窄的通道骤然开阔。
眼前景象,让陈清瞳孔微缩。
这并非他想象中的阴暗地窖,而是一处经过精心修缮的地下石室。石室不算特别宽敞,但格局规整,四壁和穹顶都以厚重的青石垒砌,显得坚固而古朴。
墙壁上镶嵌着几盏长明灯,灯油不知是何物所制,燃烧时散发出稳定而明亮的光辉,将室内照得亮如白昼,却没有丝毫烟气。
空气流通顺畅,显然设有隐秘的通风系统。
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内的陈设。
靠墙立着几个古香古色的檀木书架,上面整齐排列着并非卷轴,而是一册册线装古籍!
书页泛黄,显然年代久远。另一侧则摆放着一张宽大的石案,案上不仅有笔墨纸砚,还有几件造型奇特的罗盘、星象仪等物,充满了东方智慧的韵味。
这里的风格,与地上百宝斋乃至整个王都的建筑风格都迥然不同,透着一股浓郁的、属于华夏的气息。
石室内并非空无一人。
一名身着素色长袍、鬓角微霜的中年文士正站在石案前,手持一卷书册,似乎在等候。
他面容清瘦,目光沉静如水,气质儒雅,与钱福贵的商贾之气截然不同。
看到钱福贵带着陈清进来,他放下书卷,目光平静地落在陈清身上,带着审视。
钱福贵快步上前,对着文士恭敬地行了一礼,语气带着激动和如释重负:
“先生,人带来了!”
然后他转向陈清,郑重介绍道:
“陈领主,这位是苏文先生。”
苏文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陈清脸上,缓缓开口,声音温和而清晰,说的却是字正腔圆的华夏语:
“陈清小友,冒昧相邀,还请见谅。此地谈话,方可无忧。”
听到这熟悉的语言在这异世界的地下石室中响起,陈清心中最后一丝疑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他压下翻腾的心绪,同样以华夏语回应,抱拳行礼:
“晚辈陈清,见过苏先生。”
苏文听到陈清的回答,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激动。不过并未开口,而是走到石案旁,提起毛笔,在一张宣纸上缓缓写下了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异界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