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快走!”
师父抄起穿山铲,不断拍打着那些已经爬到坑边的血蚂蟥。
那些暗红的畜生被铲头砸中后直接爆成绿浆,黏糊糊的液体溅的到处都是,那股腥臭味如同发酵后的鲱鱼罐头,熏得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时,大锤也搬起数块人头大小的石头,朝着蛄蛹到坑边的血蚂蟥砸了下去,顿时,几十只血蚂蟥被重新砸进了深坑,但随之又有更多的血蚂蟥重新扑来。
“师父,窟窿里的血蚂蟥太多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那个窟窿,此刻已变成了不断涌出黑水以及血蚂蟥的泉眼,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坑底的黑水已经漫过了坑沿,无数血蚂蟥像团暗红的云,正顺着泥坡往上涌。
最前面的几只血蚂蟥,已经爬到了我的鞋尖,三瓣吸盘“啪嗒”一声吸在我的胶鞋上,口器刺破橡胶的声音,像针在扎耳朵,让我心底一紧。
我尖叫着抬脚猛踩,几只最前方的血蚂蟥,登时绿汁迸裂,可下一刻,更多的血蚂蟥踩着同伴的尸体又涌了上来。
“太多了,这里的血蚂蟥太多了!”
三娘的声音也多了一丝颤音,她包里配置的各种药粉早就用完了,但那些从缺口处涌出来的血蚂蟥,一堆接着一堆,好似无穷无尽。
看着那数以百计爬上过来的血蚂蟥,我头皮一阵发麻!
“撤!带着家伙!”
师父拿着包撤离时,别在他屁股上旱烟杆上的烟袋却掉了下来。
我瞧见师父最宝贝的旱烟袋掉下去了,想着帮师父捡起来,可我刚弯下身,就看到我的帆布包不知何时被血蚂蟥咬出了好几个洞。
里面的打火石、磷光粉以及火折子什么的,全都掉进了水坑里。
我下意识想去捞,可水面上,成百条血蚂蟥顺着水流涌了上来!
这些血蚂蟥密密麻麻,叠成暗红的浪,撞在坑壁上又摔进水里,有的黏在铁锹把上,有的顺着绳子往上爬,口器刮过尼龙绳的“嘶啦”声听得人牙酸。
大锤抄起十字镐猛砸,一镐下去能砸烂七八条,可转眼又有新的涌上来,像永远杀不完似的。
“鑫娃子!别管东西了,赶紧走!”师父嘶吼着,“保命要紧!”
我点点头,只是当我把手电筒照过去时,坑洞以及兽骨石滩上,全是蠕动的暗红影子。
照到哪,哪就腾起一片“嘶嘶”拍打水面的蛄蛹声。
“走!”
三娘说着,扯开背包把携带的那些驱虫药粉,一股脑儿全甩进了血蚂蟥堆里。
滋滋……
药粉腾起的白烟,阻挡了血蚂蟥群不到10秒,就失效了。
见药粉不起作用,三娘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二话不说就拽着我的胳膊往崖边跑!
一旁的竹竿,捂着手腕一瘸一拐往绳索处跑,只是他先前被血蚂蟥袭击,手臂和小腿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
而那些血腥味像块磁铁,引得无数血蚂蟥疯狂蠕动。
“锤哥,竹竿腿上有伤,马上就要被血蚂蟥群追上了!”
我瞧见速度越来越慢的竹竿,忍不住朝旁边的大锤喊叫,大锤猛地回身,一把抓住竹竿的后脖颈,爆发出惊人力量,硬生生将竹竿给提溜了起来。
我们一行四人,跟在师父身后,跌跌撞撞冲向崖壁下的尼龙绳。
好在,我们先前下来的绳子还在,不然的话,我都不敢想被那群血蚂蟥追上后的状况……
“抓稳绳子往上爬!鑫娃子,你跟竹竿先上!”
和下来时候不一样,从崖底往上爬明显更难一些,再加上崖壁湿得像涂了层油,我脚刚踩上潮湿的岩石就止不住打滑。
我哆哆嗦嗦抓住绳子,手心全是冷汗,指甲抠进岩缝里,咬着牙一点点往上爬。
在我旁边的绳子上,受了伤的竹竿也在奋力攀爬,只是他的嘴唇发白,双腿打着摆子,要不是有辅绳保护着,怕是早就掉了下去。
攀爬的时候,我看见远处的那群血蚂蟥,已经漫过了干涸的浅滩。
它们像条移动的暗红色河流,随着黑水“沙沙”地擦过石头,朝着我们蔓延而来。
“鑫娃子!右上方有块石头!”师父打着手电在下面喊。
我顺着师父的手电光看,果然发现右上方有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嵌在崖壁上。
我把脚踩上去,借力一撑,总算拔高了两米。
转头时,瞥见竹竿已经从绳子上滑了下去,没办法,他手臂和小腿上都有伤,根本使不上劲。
幸好三娘身手灵活,几下就窜到了竹竿的上面,拽着竹竿的腰带往上扯,竹竿也疼得直抽抽,血滴在绳子上,把尼龙绳染成了暗红色。
而这个时候,爬在最前面的几十只血蚂蟥已经来到了跟前。
“八爷,它们爬绳子了!”大锤突然吼道。
我低头一看,几条血蚂蟥正顺着绳子往上窜,吸盘吸住纤维,身体一伸一缩,比我爬得还快。
我急得用鞋跟猛磕绳子,震得那几只摔了下去,可后面的又跟了上来。
“大锤,用火燎!”
师父说着,从包裹里摸出块油布,抖出几根浸过煤油的布条,在穿山铲上快速缠上几圈后点着,用火去逼退那些扑过来的血蚂蟥,来给我们争取时间。
这些阴暗的玩意,对火极为恐惧。
师父和大锤把火把探过去的时候,那些血蚂蟥也都纷纷后撤。
知道师父和大锤在下面给我拖延时间,我不敢耽搁,手脚并用往上爬。
期间,我背上的折叠铲包,也在攀爬中被石头挂住,为了逃命,我只能咬牙舍弃。
终于,我连滚带爬,带着满身的黑泥、腥臭的粘液和惊魂未定的恐惧,狼狈不堪地翻上了地面。
冰冷的夜风一吹,浑身湿透的我被冻得瑟瑟发抖,但更冷的是心底的寒意。
但我不敢休息,连忙帮三娘一起把受伤的竹竿扯了上去。
“总把头,你先上,我殿后!”大锤说着,就把尼龙绳递给了师父。
“哪能让你此次殿后?”
师父瞪着眼睛,将手中的尼龙绳塞给了大锤,“这次,你先上!”
“可是……”
大锤迟疑。
“老子当年可是金虎,啥场面没见过?”见大锤不动,师父再次催促。
听到“金虎”两个字,大锤这才点点头,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双手攥紧绳子开始往上爬。
可是他太重了,绳子被绷得嗡嗡响,每爬一步都要压得岩石咔咔作响。
我看着大锤后腰的衣服,被血蚂蟥撕开一道口子,里面暗红色的血正渗出来,可大锤像没知觉似的,闷头往上挪。
“到顶了!”
终于,大锤的手扒住了崖顶的边缘,随后一个蹬脚翻了上来。
现如今,悬崖下就剩下了师父一人……
“师父,赶紧上来啊!”我趴在崖边往下喊。
师父还在崖壁下,身旁的血蚂蟥像团红雾围绕着他。
我心底急的不行,抓起绳子就放在肩膀上往上拉。
尼龙绳在我的肩膀来回摩擦,很快就磨出了一道血痕,我强忍着痛意,铆足劲往上扯,可我的力量有限,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把师父从崖底拉起来。
“总把头,抓好了!”
爬上崖顶的大锤吼了一声,接过我手里的绳子,双手来回交替,如同在井边打水般,一口气把师父从崖底给拽了上来。
瞧见师父上来,我心底的大石才得已落地,刚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时,师父的喊叫声突然响起,“砍绳子,它们爬上来了!”
我扭头望去,只见数十只血蚂蟥已经爬到了绳子的中段,此刻正顺着绳子往崖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