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块?怎么会……”
竹竿撇了撇嘴,“我就只吃了一块,肯定还剩下六块啊!”
“你好好看看!”
我盯着供桌,声音有些发紧。
三娘也凑了上去,将那碟子里的月饼仔细数了一遍后,声音猛然变尖了许多,“月饼怎么会只剩下五块了……”
这时,竹竿也意识到了不妙,忙不迭看向供桌。
“一,二,三,四,五……”
五块月饼!
反复数了好几次都是五块!
“他娘的,真是邪了门了,老子没碰第二啊块……”
竹竿眼睛瞪得老大,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三娘,这大半夜的,你们可别开玩笑啊……”
“我们没有跟你开玩笑,月饼就是莫名其妙少了一块!”
说这话的时候,我呼吸有些急促,连声音都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我们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些邪门。
八仙桌上摆放的贡品,明明是七块,可在竹竿拿走一块就,突然间就只剩下了五块。
少的那一块。
又是谁拿走了?
难不成,这祠堂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想到这。
我的后脖子和手臂上,
先后都冒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三娘手中夹着的香烟也“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瞳孔里第一次出现了紧张。
她虽然下过不少次斗,也在墓穴里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这那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危险,可如今遇到的情况,实在是太诡异了,让她心底瘆得慌。
“师父……您说这村子里是不是闹鬼?”
我的声音因为害怕都变得有些发哑。
眼睛不由自主瞟到了上方的那座地藏王菩萨圣相上,那尊菩萨的眉眼好像垂的更低了,嘴角的微笑越看越瘆人,“您看菩萨的眼尾……是不是比刚才更低了?”
“鑫娃子,你慌什么?”
师父瞪了我一眼,这次看向三娘、竹竿等人,沉声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千万别自己吓自己!”
师父的话,让我提起的心放松了不少。
“这处祠堂位于倒骑龙格局的龙头处,肯定不简单,你们几个分头找找看……”
我点点头,正准备行动,就看到三娘双眼死死的盯着我,指尖微微颤抖。
其余的几人,神情也都变得紧张,大锤更是直接将身上的穿山铲拿在了手里,严阵以待。
“三娘,怎……怎么了?”
可下一刻,三娘的一句话却让我的汗毛瞬间炸起。
“你……你的……后面有东西!”
窸窸窣窣的响动声在我耳旁响起,像老鼠啃东西,又像谁在撕咬布料。
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微微侧头,只见八仙桌下的红布在轻微晃动着。
我顿时僵在原地。
红布下的响动越来越大,我想逃,可我的双腿好似沾了强力胶一般,根本挪不动分毫。
“他娘的,那……那红布在动!”
竹竿猛地跳起来,一脚撞翻了供桌旁的木凳,指着红布怒吼,“八爷……”
见状,师父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拿着老式烟杆一步步朝着八仙桌下走去……
这一刻,我连呼吸都不敢呼吸,
双眼死死的盯着八仙桌下那块晃动的红布,
生怕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蹦出来……
“啾啾……”
这时,
一直黑不溜秋的老鼠,从供桌下跑了出来。
“我贼,原来是只夜磨子,吓死老子了……”
竹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抢过大锤手中的穿山铲,一铲子将这只跑出来的老鼠给咂成了肉饼,“他妈的,让你吓老子……”
我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
可下一刻,我发现八仙桌下的那块红布晃动的更加厉害了,甚至还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腾……
我刚放下的心,在这一刻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红布下还有东西……”
师父眯着眼,拿着烟杆再次走到了八仙桌的跟前,
沉默片刻后,
只听“刷”地的一声,
师父猛然用烟杆头条挑开了那块红布……
一个扎着冲天鬏的小丫头正蜷在在八仙供桌下,双手捂着眼睛低声哭泣着,手里还捏着一块没吃完的老式月饼。
“阿姊……阿姊别打我……”
小丫头抽抽搭搭,手指缝里漏出半张脏脸,“我再也不跑出来偷吃东西了……”
“跑出来偷吃东西?”
我敏锐的抓住了小女孩话语中的关键词,这个村子并不是死村,村子里的人应该藏在其他地方。
“嘿,碎娃,你家大人呢!”
大锤瓮声瓮气的说着,把小女孩吓得直接缩到了桌底嘴里。
“大锤,闭嘴!”
“乖!别怕,姐姐不会打你的!”
三娘白了大锤一眼,蹲在了小女孩的跟前,摸了摸脑袋,“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招娣……阿姊他们都叫我招娣……”
或许是我们几个站在大锤跟前,让招娣这个小丫头感到了害怕,她直接缩进了三娘怀里。
“招娣,别害怕!”
三娘用指头蹭了蹭招娣脸上的灰,“告诉姐姐,你家大人呢?”
“我阿爹带着阿姊进山了,前几天村子里来了十几个坏人,他们开着大车来到了村子,说是找什么特殊的山货,得知我阿爹是猎户,就让他跟着进山了……”
“十几个坏人?还开着车?”
师父眯着眼,沉默片刻缓缓说道:“这地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会突然来了十几个陌生人,不会是元良吧?”
元良,是我们关中圈子里的黑话,指的是那些盗墓买卖的同行。
“招娣,你能带姐姐去他们卡车那里吗?”
三娘从怀里掏出几颗大白兔奶糖,将其中一颗的糖衣剥开后,喂进了招娣的嘴里。
这东西,是三娘在省城买来祛嘴里烟味的东西,是实打实的稀奇货。
“好甜!比供销社里的水果糖好吃……”
“姐姐再给你五颗,你带姐姐过去好不好?”
见招娣点头后,我暗自对三娘竖了个大拇指,在哄小孩这方面,三娘的确很厉害。
滹沱里,远比我在房顶上看到的大,我们一行人跟着招娣走了大半个小时,穿过三排房舍以及两座石拱桥后,方才在一处放着石碾的宽阔院坝前停了下来。
院坝的右侧,摆放着两辆军绿色的大皮卡,比三娘的那辆还要大上一圈。
皮卡的后车斗里鼓鼓囊囊,上面还盖着一层由皮制的褐色遮雨布。
我跟大锤两人将雨布揭开后,发现一辆车已经被卸空了。
但另一辆车下面,却盖着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除却常见的各种下墓工具外,还有糯米、发光棒、墨斗、黑驴蹄子等东西。
甚至,我还在车斗里看到了两台手摇式抽水机。
“师父,你猜的不错,这伙人就是元良!”
我指着车斗里的那些东西,笑道:“这群家伙相当富裕,居然搞来了这么多好东西!”
“招娣!”
就在这时,一声嘶哑的呼唤突然从院坝外传来。
我们同时转头。
月光下,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女人,正提着气死风灯从黑暗里走过来,她的头发散乱,脸上满是焦急。
“阿娘!”
招娣尖叫着扑进了女人的怀里。
女人瞳孔里布满血丝,她把招娣护在身后,“你们……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把我男人和女儿还给我!”
说着,那披头散发的女人,直接露出了藏在身后的斧头,朝着我们劈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