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意识到了不妙。
师父和三娘的状态明显不对!
“师父!三娘!”
我急得大叫,可他们毫无反应,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棺材,脸上带着诡异而满足的笑容。
“陈魁首,他们怎么回事?”
我急忙看向陈冲,声音有些发颤。
竹竿和大锤已经离开了,如今师父和三娘又变成了这样,我不敢想象,要是他们两个再出事的话,我……
“别看那女尸的眼睛!”
陈冲说着,目光扫了眼女尸所在的方向,“他们心神失守了!方才大锤兄弟死得太惨,你师父和三娘妹子一时承受不住,被这鬼东西钻了空子,着了那鬼东西的道了……”
“那我怎么没事?”
“你入行才多久?”
陈冲瞪了我一眼,冷声道:“他们那可是十几二十年的过命交情,你再难过能比得上他们吗?”
我虽心有不忿,却也知道陈冲说的是大实话。
“那现在怎么办?!”
“不清楚!但绝不能让他们再看着那东西!”
我一把捂住三娘的眼睛,扭头对着师父厉声大吼,连声音都变形了,“这鬼东西在影响我们的脑子!它既不是师娘,也不是大锤!”
师父和三娘被我这一吼,神情出现了一丝挣扎和迷茫。
但那他们的双眼,仍直勾勾的盯着女尸,沉溺在虚幻的‘美好’里难以自拔。
但也仅此而已。
他们的目光,仅仅游离了一两秒,便再次被棺材中的“幻象”牢牢捕获,脸上重新被迷茫所取代。
与此同时,
岸边上的包打听以及那几个幸存的守墓人,也都先后中了招。
“哈哈哈,自由了……我们这些守墓人以后全部自由了!”
包打听脸上癫狂的笑容凝固,他张开双臂,痴痴地望着棺材里的女尸,“爹……娘……我包打听算计了近三十年,如今总算为村子,破除掉这该死的‘倒骑龙’风水局了,我是大功臣,是整个村子的功臣,哈哈哈……”
包打听大笑着,当着所有人的面,一脚踩进了河里。
腰间围着兽皮的梁子,脸上也满是惊喜,“招娣,是你吗招娣?爹爹对不住你,一走就是好几个月,现如今爹爹的事情忙完了,爹爹可以过来陪你了……”
其他的几个守墓人,个个脸上也都充斥着欣喜。
他们如同着了魔一样,跟在包打听身后,踏入水中,朝着坐在棺材里的那具女尸淌去。
先前包打听他们几个幸存者,虽说从尸头鲳的袭击中顺利逃回岸上,
但个个挂彩,身上带着伤口和血腥味。
如今主动进了满是尸头鲳的河里后,其结果可想而知。
“咔咔咔!”
伴随着一道道密集的咔咔声,那些蛰伏在水下的尸头鲳,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饿狼,瞬间蜂拥而至,将几人团团围住,疯狂撕扯起来!
河水顿时沸腾,惨叫声与啃骨声交织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眨眼功夫,
那片水域就被染成一片猩红,几具白骨缓缓沉入水中,连一丝血肉都不曾剩下。
从28年前主动在圈内放出遮阳山有大墓到现在,
包打听大半辈子机关算尽,
谁曾想,
最终却以这种荒诞的方式,死在了尸头鲳的啃噬下,也间接死在了他们费尽心思推动的尸煞手中。
但我此刻,
根本无暇去感慨他们的结局,
师父和三娘,此刻还深陷幻觉之中!
“阿月……别怕……我来了,我这就来带你回家……”
师父依旧倒挂在铁链上,完全不顾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臂和危险的处境,兀自朝着女尸的方向伸出手。也幸亏他的脚死死卡在铁链圆环里,否则以他现在这般激烈的动作,早就掉进河里,步了包打听等人的后尘。
“大锤!抓住我的手!快抓住啊!”
三娘在我怀里奋力挣扎,哭得撕心裂肺,力气大得惊人,我感觉自己就快搂不住她了。
“陈魁首!想想办法!”
我朝着陈冲喊了声,有臂因为用力而止不的颤抖着,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箍住三娘的腰,不让他掉下去。
“只能以外力强行干预了!”
陈冲脸色凝重,眼神飞快扫过四周,最终定格在那些垂落的铁链上,“秦小兄弟,你想办法弄醒三娘,我去找八爷!”
说完,
我听见他低喝一声,将先前包打听送过来的飞虎爪甩了出去,成功和承载师父的那根铁链缠绕在了一起。
随后,
我看到他猛地一荡身体,整个人,就如同荡秋千的猴子一样,朝着师父所在的那根铁链跃了过去!
怎么办?
到底怎么办?
我心底急的不行,脑子飞速旋转,想着师父平时教我的那些东西。
可那些知识,在此刻没有一个能用。
“他妈的,顾不了那么多了!”
眼看三娘快要从我的怀里挣脱,我心一横,抬起手用尽全力,狠狠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
“三娘醒醒!快醒醒!大锤已经死了!”
我用手卡住三娘的下巴,在她的耳边咆哮,声音嘶哑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啊!”
三娘吃痛,身体猛的一僵,眼里露出一丝茫然。
有效果!
我见状,再次狠狠掐了下三娘的人中,趁热打铁道,“三娘,大锤用命才换我们活着,你别让他白白牺牲啊!”
“大锤……白死……对……你说的对……”
我的这句话像一把刀,戳到了三娘心里的痛处。
她不再挣扎,而是软倒在我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另一边,
卸岭魁首陈冲,已经险险地落在了师父那根铁链上。
我看到他稳住身形后,朝着师父一点点接近。
“八爷,得罪了……”
陈冲说了句,猛地伸起脚,一脚踹在了师父那条遭受重伤的左臂上。
“啊……”
师父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整个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眼里的迷茫,瞬间被清明和痛苦所取代。
他猛地回过头,
先是看了眼对自己施以“重手”的陈冲,又看到了三米之外,坐在棺材里的女尸。
“阿月……你……你不是我的阿月!”
师父的声音,充满了惊惧和后怕。
而那具静静地坐在棺材里的女尸,脖颈发出“咔咔”的轻响,
随后,
它的脑袋,
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姿态,缓缓地转向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