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我就知道在这里不会有我想要的答案。
不过我还没有办法去确定,赵叔给我地址是不是对的。
“两位长老,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周三爷会跟文保队有联系?”
“不可能!”
提起文保队,大长老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
关中这边的古墓看着很多,实际上这么多年大多数都快被刨干净了,剩下的不是因为地质变动移位,就是埋的位置很罕见。
就这还要加上文保队的控制,使得如今坐地虎的环境愈发不好。
大长老见我似乎有点不太愿意相信的样子,看着我有点无奈的出声说道。
“我知道你觉得我这话是有些忽悠人,但是周三爷这个人只有一个脾气,那就是倔。”
“你知道他为什么被人叫做周三瘸子,那就是因为盗墓被人抓住了,让政府给打瘸的,他就是饿死也不会跟文保队有联系。”
二长老安抚了一下大长老的情绪,对着我语气柔和的说道。
“行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吧,你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胖虎,至于你身上的诅咒,我和大长老找几个老伙计问问,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好。”
我点了点头,同长老们道了谢,便离开了。
只是,我心中总压着一件事,是师傅交代于我的。
本来我打算出来找份工,凭借我还算的上爽厉的身子,不出半月便能赚下伙计们的工钱。
可世事难料。
这一趟前去赤沙镇也费了些时间,师傅每年都准时在“小暑”来临之前把工钱给伙计们结算了。
如今,师傅没了我总不能就这样弃了师傅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铺子。
伙计钱总是要给的,铺子总是要经营的。
不然我不知道那个老头子若是知道了,会不会下了九泉也不安生?
想到这,我鼓足勇气想和胖虎借上一笔钱,加上身上省吃俭用剩下的,也够伙计们的工钱了。
我找到胖虎的时候,他正在休息,恰好没有旁人,我也好鼓足勇气开了口。
本来我还想着,我和胖虎认识的时间不算长,这小子不会借。可我没想到,胖虎说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会看在竹竿哥的面子上借给我。
说是借,可我并不能保证啥时候能还的上。
毕竟,在那个年代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样的心思我自然和胖虎直说,他这样爽快的朋友我结交下了,自然不会让他和我之间生出嫌隙。谁知道,胖虎却觉得无所谓,说他又没讨媳妇,要钱除了往肚子里吃,还能作甚?
当时,我攥着钱的手都不自觉发抖。
但我还是强压着心中的颤动,同他打趣,说他未免太过着急了些?
可我没想到,胖虎年纪虽小却活的通透,他怕还没给自家留个后便撒手人鬟。
说到这,我也不好说下去。
毕竟,谁又能打包票呢?
随后,我离开了堂口。
关于我身上的诅咒,我并不觉得其他人会摆平这件事,既然连我师父都没有办法,说明这件事还是有点难度的。
不过我可不会轻易放弃……至少看在师傅的面子上。
三天后。
我背着干巴巴的背包回到了秦川,胖虎没有跟我一起来,我们约好了一个星期之后,一块去找一找赵叔给我那个地址。
巧合的是,这地址还真没在关中,在豫北开州。
回到店里的时候,我撞上了王叔
好些天没有看到我,王叔见到我之后,竟有些担心。
“鑫娃子老家伙是不是出事了?”
“王叔……”
听到这话,我张了张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我确实有点懵,师父走的匆忙,这段日子我也在忙着处理竹竿哥的事情,到了如今我才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跟外人说师父怎么了。
特别是平常师傅这些关系好的朋友们。
王叔看到我这样的反应,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猜想,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也和我刚才的反应一个样,张了张嘴许久没有开口,我知道王叔心里也憋屈着呢,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些感情。
直到我心中窝着难受,肩膀有些发抖,师傅的面容在我脑中历历在目。
我才察觉到王叔眼眶子里憋着水盈盈的泪花,语气意味深长。
“行了鑫娃子,我都知道了,你一个人也不容易,有什么麻烦跟王叔说。”
王叔虽然说的干脆,但我同样知道他心里头不舍。
可我们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再提及此事,我哽了哽嗓子,才好不容易蹦出四个字。
“谢谢王叔。”
说完,我就憋着泪回到店里。
之后王叔去铺子东边的酒铺里打了几两平日里舍不得喝的酒,就匆匆出去了,四眼觉得奇怪,想问却被我给拦住了。
但我并未和四眼说明,王叔为什么这样。
本来我是想想直接告知伙计们的,可我思索再三觉得师傅不甘让店铺就这么散了,我便没有直说。
又过了两天。
这两天我在铺子里过的也不安生,不是生活上的不安生……在这总比下墓来的好,我说的不安生是想师傅的铺子。
我总不能一直东平西凑,来发放伙计们的工钱。
再者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哪里有时间来处理铺子的琐事?
不过更让我感到担心的是……若是咒还没拔除我就死了,今后这铺子还不知道归谁呢。
索性我把伙计们召集起来,在‘小暑’这天把工钱给大家结了。
而后我看着四眼仔等人,深吸一口气,憋闷了好一会才开口。
“最近师父家里有点事,临了前师傅说这个铺子以后暂时就交由我管了,以后他……可能就不来了,大家都是相处多年的兄弟,这些年工钱也没有少给大家的,只是……师傅家里出了事,以后恐怕拿不出这么多工钱,你们想走的便走,要留下的便留,我不拦着。”、
这是我想了一夜,想到的唯一法子了。
话虽这么说……其实多数时间我还沉浸在师傅没了的悲伤中,我总是不信,总觉得那老头子还在,但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老掌柜这是出事了?”
四眼仔听了我的话,心中有些猜测。
只是我没有把确切的消息说出来之前,他们也不敢朝着这边去想。而我觉得说的已经够直白,去留全靠他们个人,最后还是提上了一句。
“师父确实遇到了一点意外。”
至于什么意外,我没有明说。
而铺子的存亡,也全靠这些年师傅同他们的交情了,信得过的留下,信不过的拍拍屁股走了便是。
随着这一声,铺子也算是变了天。
这些伙计们怎么想我不知道,不过我不会一直沉浸在过去,接下来还有很多的事情在等着我。
第二天一早,就有几个伙计收拾好了东西,给我打了招呼就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我又给他们发了点钱,虽然钱不多,但也算是遣散费。
当我回到店里的时候,四眼仔照常站在了柜台里,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小心翼翼蹭着柜台上面的灰尘。
“四眼仔?你怎么还没走?”
“我走啥啊,掌柜的还没回来,你不也打算把店开下去?没有我四眼帮你照看着行么?”
田大壮咧嘴笑了笑,推了推鼻尖上的西洋金丝眼镜,颇为得意。
我没有想到,一向着急用钱买那些漂洋过海来的洋玩意儿的四眼仔会留下……到了下午,我才得知另外一个消息。
铺子里的另外几个老伙计也没走,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就好像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里。
反倒当我是放了个屁!
自顾自的捯饬这柜台上的货物,看样子我不在铺子的期间,他们还收了些新鲜玩意。
我看着他们愣愣的出了神。
“鑫哥,你不再的这段时间里,哥几个还是收点新鲜货,你过来掌掌眼?”
“成!”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有些暖洋洋的,他们哪里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分明是赖在这铺子不走咯!
我虽这样想着,但心里是想要老伙计们一个不落的留下的,不然这天下之大我当真不知我的家在何处……
铺子里,除了一个老伙计因为家里三个儿子实在差钱娶婆娘离开了,别的一个不落。
他临走前,四眼仔几人竟还给他凑了一笔去大城市的路费。
四眼仔就喜欢写洋玩意,思想也比伙计们超前,这去大城市谋出路的法子,还是四眼仔提及的。
这件事我本是不知情的,但哪里有不漏风的墙?伙计们恐怕是知道我困难,才会这样做。
而铺子里少了个舍不得钱的老掌柜,年轻人们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我抬眼望着他们,眼中的笑意倒是没有减少太多,笑眯眯接过东西看了起来。
“这件花瓶不错,价格压的有点低了,下一次再多给点价。”
“这个公鸡杯是个假的,你们看这个釉层,有点太油了,那时候的工艺不好,这个颜色的公鸡杯基本都偏干点。”
“至于这个别看,是上周的。”
他们收的东西有几件老物件,不过更多的都是一些工艺品,不能说亏吧,卖出去也不赚什么钱。
田大壮听到这话之后,有些不自觉的挠了挠头,一脸尴尬。
“我见平时你做起来倒是简单,没有想到这其中会有那么多的门道。”
“咱们这一行吃的是眼力,我也有不长眼的时候,你们要是想学我可以教给你们。”
我笑着说道。
在短暂的波折之后,铺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气氛,不过不同的是。我不习惯到处赶趟,余下的几天时间里都是坐在店里看书。
《盗墓手札》上我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风水格局与天文星象就够我学上个三年五载的。
这也导致,我看的并不快。
脑子总是在琢磨思考,却无法用于实践。
以前,师傅在的时候那可是手把手的教,看到实景总比独自琢磨起来快上数倍的。
这几天,也在师父的房间里找到了不少没见过的盗墓器具,看着倒是不简单,实际上有了下墓的经验,操作起来没有那么生疏。
日子就这样平静的下来,直到和胖虎约定的时间到来。
“秦哥,这就是你的铺子,看起来倒是古风古色,这些东西可都是水头货啊,你从哪弄的?”
本来我和胖虎约定在明堂见面的,胖虎最近却觉得无趣,之前我只口述过铺子的位置,今天却被他误打误撞的找到了。
见到他,我是一脸震惊的,但很快我就觉得稀松平常了。
胖虎这个年纪就是水虎,不会差到哪去,而是同他打趣。
“别碰这些玩意,留下个手印这水头货你买单。”
胖虎有些意外的看向我,倒是来了兴趣,就打算和我好好聊一聊。坐在柜台前的田大壮推了推眼镜,对着一旁看书学字,有些昏昏欲睡的伙计,一脸神秘的嘀咕。
“我怎么觉得鑫哥这语气,和老掌柜越来越像了?”
“什么?”
那伙计脑袋猛地栽下去,迷迷糊糊的擦了擦口水,才慢悠悠的开口,“老掌柜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