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我身上的疼痛渐缓,多亏了短发女给我的那一颗糖,让我保存了些许力气。
我扶着铜鼎,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仔细打量眼前我所处的环境。
头顶的黄灯泡滋啦作响,眼前的仓库准确的说更像是个铁匠铺。
不远处墙角有一大口炼钢炉,铁毡等各种打铁的工具在墙上挂着满满一排。
除了那些常见的打铁工具,墙上挂着的还有一些特殊的工具,软硬毛刷,电烙铁,酸洗枪等等。
这些特殊工具老家我爷爷做活儿的小土房里也有,很明显眼前这仓库是柴叔那伙人专门的造假作坊。
那伙人究竟是干啥的?专门造赝品来卖的文物贩子吗?
但很明显,眼前这间造假作坊已经很久都没人使用了,冰冷的炉子里干干净净,墙上的工具上都落满了灰。
我拿刀捅过徐虎子那种牛氓,我也见过什么是黑 社会,但眼前这伙人给我的感觉不是牛氓,也不是黑 社会,他们是罪犯,真正的罪犯。
那个表面看似儒雅的柴叔,他身上的那种杀气让人打冷颤。通过短暂的接触,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于他而言,杀个人可能就像吃饭刷牙一样简单平常。
今天是第一天,距离他给的七天期限还有六天。
眼前的这口方铜鼎刚刚我也仔细研究过了,虽说这屋里的造假工具倒是不缺,我见过的没见过一大堆。
但是想让我在七天之内仿制出一口一模一样的铜鼎,说白了就像让小学生参加奥林匹克数学竞赛,还是不让带计算器的情况下。
眼前这鼎的工程量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然而我只有自己一个人,只能靠自己,还是在七天之内。
铁链死死拴住了我的手脚,且房子外面四周围全是大山,即便我用屋里的工具偷偷弄开了铁链,再弄开大铁门,我也不可能走出这不知道是哪的深山。
绝望的情绪逐渐蔓延,但一想到嫂子她现在可能还在旅店等我回来,等我回家,我再次振作,把脸上的血和泪都咽了回去。
我不能倒下,不能烂在这个鬼地方死的不明不白,答应嫂子的事儿我还没有完成,我必须想办法活着出去。
第二天一早,仓库的大铁门再次打开,刺眼的阳光着了进来,王胖子满头大汗地拖进来两大麻袋张满绿锈的古铜片,狠狠的一脚把我从地上踹了起来。
“草!还他妈睡,老子掏弄来这两麻袋破烂费了他妈牛劲儿,你他妈还睡!还睡!...”
自从昨天有了短发女的警告,王胖子的拳脚招呼在我身上要比昨天轻了许多,不过依旧是很疼。
王胖子把凉馒头和水像喂狗一样扔在了地上,见我伸手去捡馒头,还故意在馒头上踩了几脚。
“你个废物,就凭你个小比崽子还他妈造铜鼎,真是小鸡尿 尿,你能造个鸡毛!
老子在古玩行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造假高人没见过,你也不撒泼尿照照,哪个高人长你这怂比样。
那柴叔也真逗,竟然相信那青花罐子赝品高货是你这小比崽子做的活儿。
呵呵呵...我话放在这,七天后你要是能仿造出铜鼎的高货赝品老子他妈倒立吃三斤屎!”
人在屋檐下,我趴在地上啃着凉馒头任由王胖子辱骂,只当是狗放屁,这些人里王胖子是最巴不得我赶快死的,是我先前的青花罐让心胸狭隘的王胖子打了眼丢了面子,这条疯狗才咬住了我。
眼下我要先恢复体力,绝不能让这疯狗影响到心态。
“哈哈哈...好啊,七天后我给你们做个见证。”
王胖子刚放完我要造出铜鼎,他倒立吃三斤屎的豪言,柴叔和那个长臂壮汉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仓库门口。
一句吃屎的荒诞话,但柴叔此时的表情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从地上艰难爬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好,柴叔。老爷们,吐口唾沫一个钉,我跟他赌。
七天以后我要是造不出来鼎,这百八十斤肉就任凭他王胖子处置。
但我要是造出来...”
“你要是能造出让我满意的鼎来,柴叔我不但让王胖子当着你的面儿把三斤屎吃干净,额外我再送你一样礼物,外加这铜鼎出手后的一成收益。”
王胖子的脸色瞬间就绿了,如同已经吃了屎一样难看,他颤抖的叫了声柴叔,想说什么却又是把话咽了回去。
而我此刻心里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单纯的求生欲中又多了一丝拼一把的亢奋!
先前我说过,这铭文方鼎的价值大概是在七位数。
只要这铭文方鼎的赝品卖出去,一成利润,哪怕仅仅分我一成利润,那也绝对是我一辈子老实打工,不吃不喝也赚不来的一笔巨款。
如果这个柴叔他说话算数,到时候我带着这笔钱回到家,再去见嫂子,见爸妈,那会是一种怎样的光景。
这笔钱足矣改变我刘家一家子人今后的命运了。
我把腰杆挺直,郑重点了点头,即便是死,老爷们也得死得体面一点,我以一个合作者的姿态,向柴叔伸出了一只手。
柴叔无视了身边的王胖子,他摘下白手套握上了我满是血污的手。
“小子,我看好你,别让我失望。”
借此机会,随后我又向柴叔提了个要求。就是这活儿我一个人没法干,至少得有个力工帮我打下手。
柴叔没有犹豫,和身边的长臂壮汉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我的目的达成,柴叔把他身边的保镖这几天暂时借给我帮忙。
我很清楚,柴叔是个生意人,最看重的就是利益,我的死活在他眼里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仿造出那价值连城的铜鼎,给他创造利润。
那么这七天内,一切干预我造鼎的行为都是对柴叔的一种挑衅,我猜有了那个沉默寡言的长臂汉子陪在我身边,那王胖子想再对我下黑手也一定有所忌惮。
简单收拾过后,当天下午我的造鼎大业正式开工。
想要仿制出千年前的铜鼎,那所用的基础材料也必须尽可能的还原,市面上能套 弄来的那些高古时期的废铜片便是最好的材料。
那长臂汉子名叫囊波万,是柴叔的贴身保镖,铁塔般的汉子一身力气真不是盖的。
一把大锤在他手里抡出了破碎机的动静,几锤子下去,几厘米厚的古铜片全都老老实实碎成了渣。
我没有猜错,这个囊波万是个会使通背拳的高手,从他抡锤时胳膊松弛的状态到一瞬间的巨大爆发力,是个练家子无疑。
他那一巴掌我猜即便不用锤子也能徒手把铁扳手拍弯,拍碎个人脑袋,就像开个西瓜一样简单。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囊波万帮我把一麻袋的废铜碎成了渣,原材料已经备好,下一步再把铜渣中的杂质简单处理提纯一下就可开炉熔炼。
可就在我筛好材料,准备把铜渣送 入火炉的前一秒,在囊波万不解的眼神中,我紧急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我发现此刻我手里的铜渣中混杂着一些不知道是啥的淡黄色粉末,是附着在铜渣表面的。这些粉末隐约间让我觉得有些不对。
我忽然回想起上午王胖子离开仓库时那阴险的笑容。
我拿起一块铜渣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额头立马浮现出一层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