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是硝酸！

铜渣上附着的淡黄色粉末很可能是硝酸！是一种在高温密闭环境下极其危险的爆炸物！

在囊波万疑惑的眼神中，我立马把一整袋砸好的碎铜渣都倒入了水缸中。

那王胖子的心思实在是歹毒，他搞来的这些古铜片原材料中，竟然掺了浓硝酸！

如果刚刚悬崖边是上我没有犹豫，把铜渣送进了炉子里，怕是这一刻我和囊波万两人都已经被炸上了天。

从我的表情，囊波万已经察觉到了一些内容，为了打消他的疑虑，防止他以为是我故意耽误工作进度，我将自己的猜想告知了囊波万。

听后，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没有表态，显然他不懂什么是硝酸，也不会清楚那东西为什么会爆炸的化学原理，但这大哥是个实践派。

他从水缸里捞出一小块碎铜当着我的面直接扔进了凶凶燃烧的火炉。

“砰！”

几秒中炉中一声闷响，仅仅是一小块碎铜，爆炸的动静虽不大，但是却炸得炭火四下飞了一地。

这要是把那一麻袋碎铜都倒进去，估计此刻整间瓦房都可能被夷为平地。

铜片是王胖子找来的，知道了是王胖子在搞鬼，刚刚差点就把我们两个弄死，囊波万却依旧是冷静的出奇，沉默的脸上不见一丝怒容。

我看不懂这个大个子，更是看不透他。

“这些铜片还能用吗？需要换，我去请示柴叔。”

囊波万语气平静的说道。

我摇了摇头，片刻后却又赶紧点了点头，违心的说出两个字。

“能用。”

王胖子想我死，这一毒计走的却是阳谋。

硝酸这种东西属于强酸腐蚀性药剂的一种，是古董除锈的常用药剂，出现在那些废铜片上完全合理，王胖子只不过是在浓度剂量上做了手脚，很隐蔽。

所以即便我去找王胖子，把这事儿向柴叔告状，估计那王胖子早就准备好了一百个说辞等着我呢。

眼下时间是我最大的敌人，却是那王胖子的友军。

一旦囊波万把这事儿捅给柴叔，到时候就算王胖子受到了惩罚，可中通再换一批材料再浪费上几天，就等同于是要了我的命。

柴叔绝对是那种事情只看结果，不听理由的那种老板。

我把心一横，请囊波万给我搞来了一些高度白酒，我排空了装铜渣水缸里的水，用白酒泡上了铜渣。

酒精能溶解掉铜渣上的硝酸，但是需要时间，眼下这是我能想出的最快办法了，但是工程进度又耽误了一天半，以至于我的时间只剩下五天了。

第二天，铜渣还在浸泡，我利用这个时间开始仔细研究起了铜鼎表面的锈壳，为后面的成品做旧步骤提前做功课。

我发现这口方形铜鼎与常见的青铜绿锈不同，这尊鼎的表皮包浆上除些许的绿锈以外，还长了一层斑驳的黑锈，大概是个水坑货。

坑指的是古墓，土里抛出来的东西分三种，干燥的墓出来的，泡水的墓出来的，当然还有半干半湿的。

古董历经千百年，不同环境的储存下外壳氧化所表现出的状态有很大差异。

一般干墓里的铜器长绿锈，所以又叫青铜，而眼前这尊方鼎以黑锈为主还带着些斑驳的绿锈，我猜这鼎原先所处的墓室环境很是复杂，属于是半干半湿泡水一半的那种坑。

此种表现做起旧来难度又要比寻常的铜鼎大上太多，光是表面的锈后期我就得做上去两种才行。

我正头疼，苦思冥想着解决铜锈做旧的问题，铁门被推开，是短发女来了。

今天她穿着件领口半透明的黑纱连体裙，一头精致时髦的短发，身材还是那么性感。

皮靴上的两条白腿随着步子在黑纱下若隐若现，很是诱人，不过我却没有太多的心情欣赏。

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不过手里却提着不少东西，是给我的。

两包糕点，一壶羊奶，还有一些压缩饼干。

“身上的伤怎么样了？王胖子后来还打你没？”

我摇了摇头，嘴上没说感谢，心里却是一暖。

此刻我身处绝境，她的关心是雪中送炭。

我蹲在铜鼎旁，大口的吞咽着糕点，喝着羊奶，吃得狼吞虎咽。

她在一旁看着我吃，嘴角露出了笑容，有两个小酒窝，这女人笑起来很好看。

短发女就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我吃东西，直到我把她带来的东西吃了个精 光，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牛皮纸上的残渣。

“下次我再多给你带一点，先走了。”

说完女人便走向了仓库，好像她这次就是专程来看看我，给我带一些吃的，简单的并没有什么目的。

临走前我叫住了她，真心的说了声谢谢，而后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她为什么要帮我。

短发女止住了脚步，沉默，回过头。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家里的弟弟也像你这么大。

和我弟弟比，你还是幸运的，虽然...

以后你就叫我燕姐吧，真心你能活下来，加油。”

燕姐离开了，我愣了愣神儿。

她说的对，和她弟弟比我还是幸运的，燕姐的弟弟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但至少我此刻还活着，只是半只脚踏进了棺材。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至少我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简单给自己打气后，我带着斗志再次检查了一下水缸里泡着的铜片，上面的硝酸已经溶解的差不多了，最迟明早就能进炉子熔炼了。

原本我的计划是以古法工序，两次烧铜，把铜水熔炼两次，到第二次再铸模灌浇。

烧两遍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把铜料烧熟烧透，以保证浇铸出的鼎胚不出问题。

但眼下已经因为那王胖子搞硝酸的事儿耽误了两天，不算今天就还剩五天时间，就没有时间把铜水烧两遍了，只能祈求老天爷保佑了。

保佑我把铜渣泡好后，上炉，浇筑，而后铸出来的鼎胚一遍成！

于是我决定赌一把，叫来了囊波万帮忙给铜鼎铸模，那铜鼎好几百斤，我一个人可搬不动。

而囊波万真是个猛人，两手一抱，几百斤的铜鼎在他手里像抱小孩一样拔地而起。

最后，在囊波万的帮助下，我经过一宿的忙碌，终于在天亮时我累到晕倒的前一刻，把铜鼎浇筑用的模具制了出来。

前期准备工作都已就绪，接下来铜渣上炉炼成铜水，制鼎到底成不成就看这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