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有一个可怜的女孩，她比小热娜大一些，但如今也基本成了孤儿。如今关中老秦家就只剩下她一个女子了。

今年十七岁的阿楚，很懂事，要留在我们的古董店里帮忙，给我们打工，自己赚一口饭吃。

原本她这个年纪正是高三快要读大学的年纪，估计如果没有这场变故，秦大哥一定会让他女儿走出山里去读大学的吧。

最后，在我和潘子，以及燕姐的轮番劝说下，阿楚发下了心里的负担，同意接受我们的帮助，也去读书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学习成绩还不错，明年夏天的高考，她要说要选择考古相关的专业，进入政府的文物局或者考古队工作。

如果能成，以后我们在官家方面也算是有自己人了，未来说不定很多事儿还真的得仰仗这小姑娘呢。

从新疆回来后的这个假期，是我们柴叔团队有史以来最长的一个假期，大家都需要休息。

日子平静的过了两个多月，直到深秋哈尔滨落雪，柴叔和王把头他们都没有什么新的动静。平时我和潘子就忙活古董店的事儿。

我们的古董店开在哈尔滨中街，马迭尔俄餐厅附近，这附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古玩街，是哈尔滨正经的商业街，但这几个月以来生意还真不错。

正常古董这一行利润大，老话叫开张吃三年，出货是很慢的。

但从我们回来到现在，仅仅过了两个多月，店里货架子上我们离开前去河北，河南，首都潘家园进的那批明清，民国的民窑瓷器，玉石小件儿。卖到现在卖的都已经差不多了。

还培养出了几个老主顾，固定客源，其中有一个我印象深的是个佬毛子，俄罗斯人。

是建筑方面的高级工程师，是国内大型工程企业高薪聘用来的，这老子老哥不讲究吃，不讲究穿，平时午饭经常是到对面马迭尔餐厅一碗红菜汤，几块烤面包就打发了。

然后转头儿就到我们古董店来，一坐就是一下午，汉语一般也不咋健谈，就喜欢围着货架子上的那些古董瓷瓶啥的盯着看。

这位老子老哥就喜欢咱们国家的这些古董瓷器，年薪百万人家也不差钱，两个月时间里，光是他一个人，就从货架子上拿下了十几个明清民窑瓷瓶。

但是这个月以来，自打天凉入冬下了雪以后，我们发现这位老主顾往我们店里来的就少了。有几次打我们店门口路过，毛子老哥犹豫了半天始终没有进来，扭头又走了。

潘叔，潘子，我们爷儿三晚上闲得没事儿喝酒时也琢磨过这老子老哥不来了的原因。到底还是做生意经验浅，分析了半天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

按理来说毛子老家比我们东北冷多了，也不应该是天冷不愿意动唤啊，而且他还几次路过呢？

终于，这天中午，毛子老哥又路过了我们的店门前，被我和潘子厚着脸皮，连拉带拽把人拽进了店里。

我们把人按在椅子上请坐，潘叔吩咐小巴郎客气倒茶。准确的说是倒咖啡，老子老哥不好茶，只喜欢咖啡。

我拿着咖啡和毛子老哥碰了一杯。

“来，洛夫老哥！整一杯！”

毛子老哥全名叫什么什么洛夫，我记不住，反正他就叫洛夫。

洛夫和我砰了砰，用别扭的汉语也跟我整了句。

“干杯！”

潘子笑嘻嘻，又给洛夫端来了一小盘牛轧糖。这玩意儿毛子洛夫挺喜欢，他们老家应该也有。

随后，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我开门见山直接问。

“洛夫，我们是朋友，对吧？”

洛夫嚼着糖蹩脚回应。

“朋友，朋友！”

我笑嘻嘻。

“那在我们这儿，朋友之间得讲究个有话直说。我问问你，为啥最近不往我们店里来了？咋回事，差啥啊？”

可能是我这一串字话有点长，洛夫在那嚼着糖想了半天才理解我的意思。

老外还真都是直性子，洛夫也不含糊，他回答的也够直接。

“你们店里的货...不好！没有好货！我要好货！”

我和潘子一听这话有点不高兴了，一旁原本始终保持着笑脸的潘叔此刻也是笑容僵硬皱起了眉头。

我和潘子心里寻思，这老外是啥意思，难道以为我们一直以来卖他的是假货？赝品？

这点明清的民窑本身也不值个仨瓜俩枣的啊，我们是吃饱了撑得造假造这玩意儿吗？

我忍着不悦扯出笑脸又问了一遍。

“货不好是啥意思？洛夫老哥。”

这一次，洛夫的回答让我听明白了，他说货不好的意思是品质不够好，古董的等级不够，这老外不差钱，最近人家长行市了，已经看不上这些千八百块，上万块钱的民窑了。

“好东西，我要好东西，元青花，唐三彩...汝官哥钧定...还有...”

我连忙摆手。

“得，得，您打住。”

这老洛夫同志好东西倒是知道不少，但是我怀疑这哥们儿是不知道这些好东西是啥价位，来我们这古董店要这些玩意儿，相当于是来沙县小吃点满汉全席了。

这事儿别的古董店基本上没戏，尤其元青花这种上大拍，国宝级别的东西，别的古董店有也是假货。

但我们这家沙县小吃，还真就能做得出满汉全席，只能说洛夫同志，您是赶着了，他是遇到我们，遇到了真人了！

我耐着性子，玩味的笑着问道。

“洛夫老哥，咱拿元青花来举例，您知道随随便便一件元青花小盘，是什么价位吗？我告诉你，得七位数起步，百万级别，人民币！就算是残品，也得是大几十万级别的东西！都够买我们这个店了。”

谁知，洛夫听完后撇了撇嘴，放下了咖啡，起身就要走，临走前还撂下一句。

“朋友，你们不诚实，不是朋友了！元青花我十万一件就能买到！其他的古董店就有，你们不诚实！我走了！”

潘子坐不住了。

“啥？十万，元青花？老哥，你这老外让人忽悠了吧？要是真货别说十万，八十万我们也收啊！”

不用问，这肯定是本市哪个缺德同行卖赝品给这洛夫大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