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棠眼皮直跳,内心隐隐感到不安。
从小到大,她的直觉不曾出错过。
不知为何,她总觉今晚似乎有事要发生。
“韩伯,麻烦快点。”
指节敲了敲车厢,宋云棠温声催促道。
马蹄哒哒,片刻也不敢停,朝着将军府奔去。
车轮滚滚向前,身后的暗巷传来骚动。
“唰”,利刃划破空气,剑刃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刚要冲出暗巷,却被人堵在巷口。
“眼看就要下雨,二位不找个客栈住下,拿着斧头提着剑,追人家一个弱女子做什么?”
云庭双手抱臂,透过面纱,戏谑着看向二人。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的侠客和少年。
高挺的鼻梁衬得眼窝更加深邃,典型的西域长相,黑夜中,透着丝丝危机感。
“此事与你们无关,我不想伤及无辜,识相的话,赶紧给我滚开!”
侠客皱了皱眉,神情阴鸷。
“开什么玩笑?”云庭嗤笑一声,“这是在我们大梁的地盘上,你们相对我们大梁的将军夫人下手,我们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少年握紧手中的斧头:“和他们废什么话?行侠仗义还要蒙面,一群不敢露面的草包罢了。”
随着那布帛撕裂的声,少年露出丰|满的肌肉。
他暴喝一声,率先冲上前。
侠客眼眸微眯,紧随其后。
云庭收起方才的玩世不恭,抽出长剑。
“将……公子,你小心些,这二人不是善茬。”他压低了声音。
萧凤州负手而立,眼睛如鹰隼般,紧盯着二人的动作。
“侠客攻下盘,少年打手腕。”
他鼻头微动,眉头紧皱。
“刃上涂了毒,千万小心。”
“呀!”
随着一声怒喝,一柄大斧落在二人之间,强行将他们分开。
“不是行侠仗义吗?在这里嘀嘀咕咕的,算什么本事?”
少年嗤笑一声,言语间满是轻蔑之意。
劲风擦着耳畔,萧凤州眼眸微眯。
这小子,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抽出腰间的软剑,与云庭对视一眼。
霎时间,刀光剑影,几人打作一团,有来有往。
大雨瓢泼落下,遮挡住视线。
云庭心急,急于攻破侠客的下盘,却反被侠客刺中了大腿。
瞬间,毒药顺着伤口进入血液,酥|麻的感觉扩散开。
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
侠客哈哈大笑:“你也不过如此嘛,想出风头,下辈子吧!”
长剑高高举起,眼看就要劈中。
软剑闪着寒光,以极其刁钻的角度穿过侠客的腋下,精准刺中他的脖子。
温热的血喷了云庭一脸。
闪电划破天空,云庭看清高举起的斧头。
“将军,小心!”他目眦欲裂。
手中的刀下意识脱手,冲向少年的心脏。
“撕拉”,利刃划破衣衫,割开皮肉。
斧头与刀同时抵达,血液混在一起,喷溅而出。
“当啷”,斧头落地,少年的身影软趴趴地倒下,血迹混杂着雨水,不知流向何处。
云庭及时托住萧凤州的身体,掌心摁在背后的伤口上,温热一片。
……
一声惊雷平底炸响,吓得宋云棠一个激灵。
马匹受了惊,车厢略微颠簸。
宋云棠紧紧拽着车厢壁,和银瓶紧挨在一起。
风吹起车帘,潮湿的气息混杂着雨点灌了进来。
片刻后,伴随着一道闪电划破墨色天空,晃眼的很,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路面上激起一个个的小水花。
待二人回到碧落轩时,鞋袜早已湿透,院子里也蓄起了一个个的小水洼。
银瓶取过毛巾,帮宋云棠擦拭着潮湿的发尾。
“小姐,从万斋居出来,你就一直皱着眉头,可是身体不适?”
宋云棠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轻叹一声。
“没有,只是我这心,突突直跳,总觉得不踏实。”
银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绵延不绝的雨幕。
“依奴婢看啊,小姐是太累了。这段时间,万斋居开业,小姐劳心费神。”
她一边说,一边打好了热水。
“小姐的风寒刚好不久,今日又偏生淋了雨,不如泡个热水澡再歇息。”
“嗯。”宋云棠收回目光,淡淡应道。
窗外的天黑漆漆的,黑的让人不安。
宋云棠草草洗漱一番。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踏实。
屋外的雨声小了些,隐隐还有细碎的脚步声。
“这里是小姐厢房,不得入内!”
银瓶压低了声音,轻声喝道。
似乎在与什么人交谈。
银瓶犹豫了一瞬,轻轻敲响了房门。
“小姐,小姐。”她轻声唤道,生怕惊到了屋内的人。
厢房的门倏地从里面拉开,宋云棠面露疲倦,衣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
看到云庭,她轻轻皱了皱眉。
他身上满是血污,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身上,身形微晃,衣衫褴褛,不少被利刃划破的口子。
看样子,方才应该经历了一场恶战。
“夫人,深夜惊扰,还请夫人赎罪。”云庭弯腰行礼,声音嘶哑疲惫,“可将军受伤了,昏迷不醒,还请您前去主持事宜。”
“他受伤了?”宋云棠一愣,“伤的可重?”
难怪她整晚眼皮直跳。
云庭抿了抿唇,“将军是让人抬回来的,背上被歹人砍了个大口子。”
宋云棠倒吸一口凉气。
“林妹妹呢?,此事可与她说了?”
提起林娴玉,云庭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林姑娘一早就得到了消息,可她见将军浑身是血,伤心悲恸。”
宋云棠挑了挑眉。
她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他话里有话。
“银瓶,撑伞。”
她穿好衣服,提起裙摆。
“快,前面带路。”
雨滴落在油纸伞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三人相顾无言,只闻雨声。
云庭几度欲言,却在看到宋云棠淡漠的眉眼时,生生止住。
几次三番,引起宋云棠的注意。
在云庭有一次看向她时,她淡淡开口:“怎么了?有话直说便可。”
云庭默了一瞬,似乎在犹豫。
“这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若是今夜之事与妾身有关,但说无妨。若是无关,不说也罢。”
云庭抚上腰间的佩剑,掌心黏稠,鼻尖似乎还能嗅到那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