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话是何意?”
宋云棠面容清冷,一双秀眸盯着萧凤州,纤长的眼睫轻眨。
“你我二人奉旨成婚,不少人都盯着将军府的动向,莫非,将军是要在这个关头,赶妾身出去吗?”
当下,朝政虽然稳固,西边的战乱刚刚平息,可朝中却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不少人递交奏折,说萧凤州功高盖主,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将军,军营中也孕育出不少杰出的人才,是时候该换换人了。
可萧凤州刚评定西北战事,属实有功,若是现在将其换掉,扶持新的人上来,恐怕不得民心。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民间竟然当真传开萧凤州要被撤职的消息,一时间,群情激奋,不少民众自发游|行抵制,坚决捍卫民族英雄。
为了平复民心,皇上不得已下令,赐婚宋云棠与萧凤州。
宋云棠本就生命在外,是赫赫有名的京城第一才女。
而宋彦清做尚书的这些年来,深得民心,也做出了不少丰功伟绩。
如此一来,既表达了皇帝对萧凤州的信任,也平复了民心。
若是此时传出宋云棠搬离将军府的消息,只怕会在朝堂和民间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萧凤州紧咬着后牙,眼神阴鸷。
“宋云棠,你在威胁我?”
他面色阴沉,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林娴玉吓得发抖,忙拽了拽萧凤州的衣摆。
“凤州哥哥,你大伤未愈,莫要生气。夫人毕竟身份尊贵,既如此,娴玉搬出这住了十多年的将军府便是。”
【哇塞,女鹅真的好善良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给女配求情呢。】
【我滴妈呀,妹宝你醒醒啊,你搬出去干什么?你可是女主,你走了,我还看什么?】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林娴玉身上飘着一股子茶香呢?说搬走就说搬走呗,可以强调“住了十多年”是在干什么?搞不懂。】
【楼上的,搞不懂你可以不看哈。毕竟我们娴玉宝宝是在将军府长大的,情谊深厚。难道你就不想你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吗?】
宋云棠垂下眼眸,心头一紧,眼睫轻颤。
她咬了下嘴里的软肉,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妾身不敢。”她不卑不亢,“夫为妻纲,妾身怎敢威胁将军?”
“你口口声声说着不敢,可做的却是威胁的事儿!”
萧凤州气急,一甩袖子,却牵扯到了背后的伤口。
他今日身着一袭白衣,背后隐隐有血迹渗出。
“凤州哥哥,你背后的伤口裂开了,这可如何是好!”
林娴玉惊呼一声,面露焦急,手足无措。
宋云棠眸光一顿。
“厢房的书桌上摆着三瓶药粉,那是神医留下的,可以消炎止痛,有利于伤痕恢复。”
她不疾不徐,声音不大,却底气十足。
萧凤州愣了一瞬,眸中滑过一丝惊诧。
此药是云庭拿来的,他连林娴玉都不曾告诉,她宋云棠怎么会知道药瓶的事?
萧凤州心中又惊又疑,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宋云棠依旧垂着眸子,束手而立,看向那碗汤。
萧凤州与林娴玉本就是两情相悦,他若是铁了心要自己搬出去,也并非坏事。
自己本就计划与他和离,不过是提前了些时日罢了。
搬出将军府,她倒是更自由了些。
不过……
“将军,妾身搬出去可以,可今日之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清了清嗓子,看向萧凤州,郑重其事。
“此事事关妾身的清誉,妾身可以走,却不能不明不白地走。”
他与宋云棠自幼便相识,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宋云棠这般执拗。
萧凤州不禁皱眉,隐隐有些不耐:“那你想怎么办?”
宋云棠摇着手里的团扇,眼眸清冷,碧绿的翡翠镯顺着手腕轻轻晃动。
“这件事兴许与妹妹有关,妾身想听听,林妹妹是何见解。”
云庭搬来椅子,宋云棠入座,一手扶着梨花木扶手,瞥了林娴玉一眼。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众人的目光落在林娴玉的身上。
广袖下,林娴玉紧紧绞着帕子,一滴冷汗悄无声息地落入鬓角。
她吞了吞口水,狠狠地掐了一把腿上的软肉。
霎时间,清亮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凤州哥哥,连你也不信我吗?”
她咬着下唇,红唇与贝齿相映衬,楚楚可怜。
“夫人,娴玉并不知此事,也不曾去过小厨房。夫人来找娴玉要个说法,可是要逼死娴玉?”
上下嘴唇一碰,说的竟是一些给宋云棠扣屎盆子的话。
宋云棠轻轻皱眉,不解反笑。
“林妹妹这话说的有失偏颇,妾身只是听说,有人在将军即将服用的吃食里下毒,偶然间还发现自己被陷害,特意来查明此事,唯恐将军遇害。此等大事,怎么能说是妾身逼迫妹妹?”
她举起团扇,半遮住面容。
一双黛眉微蹙,眼尾下压,不解中带着失落与难过。
萧凤州心念一动。
如此想来,自打宋云棠走进院子,便一直在围绕着下毒说事,并未指名道信林娴玉。
可林娴玉却在顾左右而言他,全盘否认下毒之事,却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
再者,他受伤那日,她说整晚都在陪护……
萧凤州疑窦丛生,转头看向林娴玉。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凤州哥哥的安危,娴玉自然上心……”
触及到他眼中的疑虑,林娴玉心头一慌,她慌忙解释道。
宋云棠只是沉默着坐在一旁。
今日这场戏,她并非主角。
她只需要略施小计,自会有人自投罗网。
林娴玉扯着萧凤州的袖子,满脸慌乱。
可她越说,萧凤州越是沉默。
“凤州哥哥,连你也不信娴玉吗?”
她蓄满了泪,帕子遮住眼角。
“你我共同生活数十载,即便是养个物什,也已经有了亲情,娴玉又怎会去做谋害哥哥性命的事?”
林娴玉背过身去,声泪俱下。
从小|便是,只要她犯了错,只需落几滴眼泪,萧凤州便心疼的不得了,事情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