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兵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道:“云大人说您偷兵器给北靖,逼问韩副将,可他怎么都不肯说,就……就被绑走了。那人还带了好些个禁军,说奉了云夫人的命令查办。我们也不敢拦着。”
穆寻皱了皱眉头。云东怎么知道此事?还能趁着她不在营里的时候上门?
“谁告的状,知道吗?”
小兵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是……尹老将军的一个旧人。也被带走了。”
穆寻马上转身上马,直奔皇宫。
刚走入天渊殿就看到韩群跪在地上,血肉模糊,显然已经受过严刑。
云东立于一旁,一脸得意,正向高座上的钦文泰请罪陈词:“……公主偷偷私运兵器给北靖。西郊大营的副将韩群鬼鬼祟祟,拒不交代,肯定有阴谋。”
云夫人也在,假装风轻云淡地喝茶。
钦文泰眉心紧蹙,手中还拿着半杯酒,瑶音则半倚在他身旁给他扇风。从他不耐烦的神情可以看出来,显然这两姐弟扰了他的兴致。
穆寻刚进门就朗声道:“云大人怎么那么喜欢在别人背后嚼舌根。”
殿内瞬间一静。
云东看见是她,愣了一下,她这么快回来了?还直接进宫了?他轻咳一声,“公主这是从哪里回来?风尘仆仆的?”
穆寻看也不看他一眼:“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宫去哪里,还要你同意不成?”
云东被噎住了,“你!”他冷哼一声,“你鬼鬼祟祟带着兵器去哪里?你敢说吗?”
穆寻勾了勾嘴角,“云大人为何对西郊大营如此关心?怎么就知道我带兵器了?”
“你就说是不是吧?你敢否认吗?来人~”
云东对着门外喊道,不多时,一个小兵低着头颤巍巍走了进来。
穆寻仔细一看,此人是尹家的旧部。当时整顿还护卫,确实留了些尹家人,想着若是他们能安安分分的,也没必要赶尽杀绝,看来还是不能心软。她抱着双臂,等着看他们到底想做点什么。
“你把你看到的全部说出来,不许隐瞒!”云东厉声对那人说道。
尹家小兵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魂不附体,也不敢抬眼,结结巴巴小声道,“我……我就看到将军带了一大包兵器,连夜离开大营,还……还听到她和韩副将说什么,不要告诉任何人,她要把这些兵器送回给北靖……”
穆寻听了,心里倒是松了口气,看来云东也是瞎说八道,猜都猜错了。这韩群嘛办事还算利索,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嘴也很严,就是受了皮肉之苦。不过,她一定会为他讨回公道。
“你,抬起头来,”她对那尹家小兵道,“我问你,我是谁?”
他哪里敢抬头,听到穆寻的声音已经抖了几抖,垂着头嗫嗫,“您是公主,是将军……”
“既然知道,我是你的主帅,我说的话,你是不是要遵从?”
他愣了一下,疑惑地晃了晃脑袋,不明白什么意思。
“既然我对韩群说了不要告诉任何人,就说明此事不可张扬,可你又为何违反军令?”
他才明白过来,支支吾吾不敢答话。云东刚想反驳,穆寻直接打断。“我这才从大营回来。”
她走上前,扫了一眼云夫人,“大营一片狼藉,我还想问问,谁这么大胆,连白虎卫都敢打,现在清楚了,原来是云大人啊?“
云夫人本来有些得意,但听到穆寻这话,觉得不对,又看她神色自若,难道又中了她的计?可云东明明说,穆寻鬼鬼祟祟带着兵器朝北靖的方向去了,两日都没有回来,肯定在谋算什么。这才答应给他令牌,带着禁军去西郊大营查证,而且这个小兵也说,穆寻的确在暗中谋划,如今人证物证齐全,可她为何丝毫不惊慌?
云东跳起来,“你别血口喷人,我只是去查证!事实证明,你此前收缴的兵器只剩下一半了,你敢说,这些兵器都去哪了吗?明明就是送给北靖了!“
他转向钦文泰喊道,“大王明鉴,此事明明就是她和北靖做的局,她就是北靖派来的奸细!”
穆寻淡淡开口:“有一部分收缴回来的兵器是北靖旧制兵器,并不适合燕朔军使用,所以我将这部分兵器送去去改良。”
云东冷哼一声,“狡辩!莫不是事败之后才临时编的理由?再说了,燕朔就有自己的兵器坊?还需要送出去?”
穆寻一听这话,这不是就送上门的理由。
“燕朔兵器坊?我也想啊,不过你得先问问大王,他是怎么说的?”
钦文泰略微尴尬,此前穆寻确实跟他提过好几次,想要去兵器坊看看,他都找理由推脱了。
“既然大王不给我去兵器坊,那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没想到啊,我自己掏腰包改良兵器,还要被人诬陷?这是什么道理?”
云东脸色一僵,但仍咬住不放:
“空口白牙,谁信?你说改良兵器,兵器呢?能拿出来吗?”
穆寻笑了几声:“云大人难道不知道改制要时日?就算燕朔的兵器坊,一夜之间也改不完吧?再说了,我若是能马上拿回来,云大人不知道又要给我安什么罪名呢?”
云东垂死挣扎,“那你也不能拿去北靖,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穆寻一脸嫌弃看着他,“云大人,这可是北靖的兵器,当然要北靖的老师傅才会改,人家冒着风险帮我,我总不能卖了他吧?我不鬼鬼祟祟,我还光明正大吗?这可是我从北靖抢的东西。”
她话锋一转,
“对了,此事,小世子可为我作证。”
中途进来的钦文杰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顺着她的 话答道:“大王,我可以作证,公主让我陪着她去办此事,我们的确是去找了一个北靖的打铁师傅。”
云东眉色一沉:“那韩群为何支支吾吾,迟迟不肯交代?”
穆寻唇角勾起讥诮:“因为他遵守军令,我让他不说,他便不会说。反倒是,”她盯着云东,“云大人并非白虎卫,擅闯西郊大营,私设刑堂,这又该如何处置?”
云东脸色一僵。正想继续狡辩,被云夫人打断,她已经看出端倪,知道苗头不对,连忙陪着笑道,“原来是误会一场,云东也是为大王着想呢,现在解释清楚就好了。”
瑶音忽然出声:“云夫人,大王还没说话呢,您倒是替大王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