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音轻描淡写的话却像石子投入水中,溅起了不小的涟漪。钦文泰面色已然不悦。
云夫人训斥她,“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了?”
瑶音也不恼,笑道,“是轮不到我来说话,我时刻谨记自己是后宫妃嫔,绝不敢干涉朝堂。我只是好心提醒云夫人莫要犯错。”
云夫人细眉一挑,瞪着瑶音骂道,“你这个贱婢,还敢教训我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
钦文泰虽然没有作声,但是对云夫人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以前的她明明温柔贤淑,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尤其跟一旁低眉顺眼的瑶音对比,她那副咄咄逼人的嘴脸真是可憎。
穆寻趁势上前半步,指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韩群,冷声道:“军有军规,若人人都可擅闯军营、随意拷打军官,那军心何在?白虎卫的将士们还在问我韩副将去了哪里,大王,我怎么回答呢?此事若不严处,恐怕将士寒心。”
云夫人刚才还想着怎么收拾瑶音,这会穆寻又死咬不放,她急忙替云东开脱,“大王,都是些小误会,云东年轻气盛,不懂规矩,妾必定会好好教训他……”
她话音未落,穆寻已在旁轻轻一笑,慢条斯理接了句:“我听说云大人当时是拿着云夫人的令牌带着禁军去抓人。那我得好好问问大王了,此事到底是大王的主意呢,还是云夫人的主意?”
钦文泰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厉声喝道:“云夫人,此事当真?”
云夫人心里猛地一紧。不好,今日局势已经失控。她眼珠一转,柔声道:“大王,当时情况紧急,我又不好惊动大王,便先让云东探个究竟……”
钦文泰马上打断她:“够了!回答我,是不是你给的令牌?”
云夫人结结巴巴:“是……可是……”
“孤给你令牌,给你禁军,不是让你这么用的,你当军营是什么地方?”
钦文泰终于火了,此妇人实在胆大妄为,这次是搅乱军营,下次呢?会不会把他给围了?看来还是不能放权!
穆寻也顺着他的话,火上浇了把油:“此事请大王给一个交代,我好宽慰白虎卫,不然,他们会心生不平,好端端的就被人拉了去打得半残,一句误会就了事,以后谁还愿意为燕朔效力?”
云夫人脸色涨红,气急败坏,咬牙低声骂:“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大王面前大放厥词?区区一个外来之人,凭什么指责我弟?”
穆寻神色丝毫不变,讥讽道:“本宫正是在请大王主持公道。我们谈的事燕朔的军务,不是在处理你云夫人的家宅后院!”
瑶音怕天下不乱,柔声接话:“云夫人何必动怒?公主也是在请求大王的意见呢,毕竟,燕朔是大王说了算。”
云东瞪着瑶音,他已经知道被她算计,发现此女不懂感恩、蛇蝎心肠,对她恨之入骨。以前还想过纳她为妾,没想到她野心这么大,竟然攀上了燕朔王。现在想动她也动不得,竟然还被她落井下石,这股冤枉气他吞不下!
云夫人心头发凉,急急跪下,“大王,此事皆是妾管教不严,弟弟一时糊涂,请大王念在妾多年侍奉之情,饶过他这一回!”
钦文泰已经被彻底激怒,下定决心给她一个教训。
“云东私闯军营,拷打军官,违反军纪,此事皆因云夫人教导不严,罚云夫人禁足三月闭门思过,云东罚俸半年,俸禄全给韩群当赔偿。现在马上送韩群去太医院治伤。”
一声令下,内侍们把韩群抬走。
云夫人脸色惨白,身子摇晃,差点栽倒。她万万没想到,钦文泰会真的这么狠心。她咬着牙关,心里早已将瑶音恨入骨髓。
云东面色青紫,却不敢多言,只能低声应下。
穆寻收起笑容,面有不甘。云东犯下的错,足以被革职。钦文泰都发怒了,也舍不得重罚,看来他还是要留着云家平衡势力。
瑶音嘴上还挂着笑,但心里怒气顿起,这云家可真难杀,今日弄不死他们,真是不悦!
钦文泰的视线落在穆寻身上,“公主,你记住你说过的话,若是孤见不到那些收缴回来的兵器,你知道什么后果。”
穆寻镇定自若,“大王,您多虑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放心吧,本宫自掏腰包,保证把兵器改得漂漂亮亮的。”
钦文杰蹙了蹙眉,担忧地看着她。穆寻冲他笑了一下,示意他不必慌张。
云家姐弟又败了一局,还吃了个大亏,灰溜溜走了。
连夜赶路未曾合眼又经历了一场大战,穆寻眼皮在打架,从殿中出来之后只想回去睡觉。
忽然,后面传来急速的脚步声。
“公主请留步。”
穆寻侧过身,瑶音缓缓走来。
穆寻眸光一沉,“你不在殿中陪大王,找我做什么?”
瑶音声音软糯:“大王留世子说话,我便出来了。”
穆寻道:“方才在殿上,为何帮我说话?”
瑶音眸光一转,唇角微弯,“因为我的靠山是公主。自然事事要帮着公主。”
穆寻眉头一挑,“你如今已经是大王的宠妃了,你的靠山是大王,怎会是我?”
瑶音眼神微暗,“花无百日红,男人始终靠不住。而且若他不在了,宠爱、地位,也不过是一场空。”
“你觉得,钦文泰时日不多了?”
瑶音眼中浮起一抹了然:“别人也许看不透,但我看得出来,公主早晚要动他。”
穆寻心口骤然一紧,伸手掐着她的脖子往墙上摁:“你什么意思?”
瑶音毫不畏惧,迎上她的目光,“公主嫁来燕朔,身为王后却从不愿承认王后之位,想必志不在此。要么您想当这燕朔的王,要么您想借燕朔的势,所以,钦文泰必须死。”
穆寻愣了一下,手松了几分:“你胆子不小,不怕我杀了你?”
瑶音笑着覆上她的手:“您不会的,您要杀我早就杀了。因为我和您没有利益冲突。您没必要费心杀我。”
感到穆寻的手已经失去了杀意,她轻轻摘下她的手,“我说过,我是颗有用的棋子。”
她凑到穆寻的耳边悄声道,“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守着这荣华富贵,不再受人欺凌被人看低。男人对我来说不重要。公主能满足我这个愿望吧?”
穆寻盯着她,微微扬唇,“那就看你到底多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