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
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杨毅和众将士心胆俱裂!
朝廷阵营中则爆发出阵阵欢呼,王新更是得意,厉声大喝:“妖妇已重伤!杀!取其首级者,乃第一大功臣!”
朝廷官兵不要命似的蜂拥而至。
穆寻以剑拄地,强忍着钻心的疼痛和伤口带来的眩晕,鲜血顺着战袍不断滴落。
她环视周围步步紧逼的劲敌,看着远处陷入苦战的部下,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并无惧色。
难道,真要止步于此?
王新显然失去了最后的耐心,皇帝派来援兵显然不信任他,若是他再不拿下穆寻,怕是回去要被重罚。
他发起命令,又开始悬赏,激励将士们奋力从数个方向同时对联军大营发起了总攻!
“挡住他们!”杨毅须发戟张,浑身是血,带着河东军死战不退。
起义军看到朝廷派了那么多兵,终于明白,他们若不抵抗,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但朝廷官兵太过强悍,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河东军和起义军根本抵挡不住。
几名悍勇无比的朝廷军校,甚至突破了亲卫的拦截,冲到了中军大帐附近!
穆寻捂着右腹的伤口,鲜血已经渗了出来。
“逆贼受死!”一名骁将狞笑着,手持狼牙棒,带着恶风当头砸下。
穆寻咬牙,侧身闪避,挥剑直刺对方咽喉!
那骁将反应极快,狼牙棒回扫,穆寻剑势一变,格开沉重的兵刃,身子却被震得发麻,伤口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动作慢了半拍。
就是这瞬间的迟滞。另一名手持长枪的副将觑得空隙,一枪狠辣无比地刺向穆寻毫无防护的后心。
“主帅小心!”身旁亲卫目眦欲裂,奋不顾身地扑上,用身体挡住了这一枪,当场气绝。
穆寻心神剧震,猛地回身,一剑削断了那副将的枪杆,但左肩却被另一名偷袭的刀手狠狠劈中。
伤口深可见骨,她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身形踉跄着向后倒去。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喊杀声仿佛变得遥远。
她看到无数狰狞的面孔扑来……
难道……真的要结束了吗?
一道黑色的闪电,从战场侧翼的混乱中疾射而出,所过之处,士兵均被撞飞,有的甚至被直接撕碎。
黑影一顿狂砍,穆寻身边的敌军悉数变成尸体。
他稳稳落在即将倒下的穆寻身边,一把将她揽住,拥入怀中。
这道黑影正是容骞!
他依旧是那副冷峻的模样,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滔天怒火。
他小心地扶着穆寻,感受到她身体在颤抖,再看着她身上衣袍已经被血染红,几处狰狞的伤口流血不止,“你……怎么样?”
穆寻靠在他坚实的臂弯里,勉强睁开眼,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
“是你……你终于回来了……我还……死不了。”
容骞不再多言,立刻运起内力,手掌抵住穆寻的后心,暂时护住她的心脉,压制伤势。
另一道身影也在一队玄甲锐士的护卫下,缓缓策马,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明黄色的四爪蟒袍,在昏天黑地的战场上颇为刺眼夺目。
“太……太子殿下?”
有人认出了他,失声惊呼。所有起义军以及河东军听到后,全都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那是太子!他竟然真的出现了,就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刻!
“是太子!真的是太子!”
“他终于来了!”
“穆将军没有骗我们!”
激动的热泪瞬间涌上眼眶,河东军们挥舞着兵器,发出了癫狂的欢呼,原本濒临崩溃的士气陡然飙升!
而朝廷大军那边,则是一片哗然,攻势缓了下来,脸上写满了惊疑。
“太子……太子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被……”
“那是辰亲王,不是太子了……”
“可他不是已经下落不明许久了么?”
“那到底还打不打?这……”
王新在后方看得分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连连厉声呵斥,试图稳定军心,但辰亲王,也就是前太子现身带来的冲击,绝非几句命令能够轻易平息。
元辰端坐马上,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浑身浴血的穆寻身上。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愧疚与动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绪,
“北靖的将士们,请听我说!我是元辰,也是曾经的太子!看看你们眼前,血流成河,这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你们都是北靖人,为何要自相残杀?”
他的话语,彻底打破了战场的平衡。
“北靖的将士们!我当年被元康构陷,被囚禁多年,他蒙骗先帝当上皇帝,致使朝纲混乱,民不聊生。如今我为穆将军所救,她为匡扶社稷、肃清朝野,奔走四方,若无穆将军,我已冤死囹圄!”
太子现身,亲口证实了穆寻此前所言不虚,起义军顿时松了半口气。
太子是正统,也曾是广受爱戴的储君,他既然这么说,一定会有办法救他们于水火,一定会爱护他们这些流民百姓。
穆寻挺直了脊梁,让容骞搀扶着她走到元辰身边。她强忍剧痛,轻轻拽了下元康的衣袖,"殿下...需安抚民心...."
元辰立刻会意,对着战场上那些衣衫褴褛的起义军和浑身浴血的河东军继续道,
"河东军将士们,还有所有被逼揭竿而起的义士们,我知道,你们中的许多人,拿起武器,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是苛政如虎,是贪官横行,是这世道,不让你们活!"
"我在此立誓!待拨乱反正之日,凡今日追随之义士,皆赦免前罪重重有赏!三年之内,北疆及所有受困州郡,免除一切赋税徭役!清查天下田亩,重定税赋,绝不允许豪强兼并、官吏盘剥!让每一个北靖子民,都能有田可耕,有饭可食,有屋可栖!这朗朗乾坤,当有你们一片立足之地!"
太子却让起义军一时不敢相信。
他们祖祖辈辈在泥土,见惯了官府的苛捐杂税,听多了老爷们的空头许诺,太子说的这些话,能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