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你就什么?你就杀了我?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元康的主意?”元辰直接打断,“你口口声声陛下旨意,剿灭叛匪。那我问你,你可知我为何会在此地?你又可知,陛下为何定要置这百姓于死地?”
王新眉头紧锁,硬声道:“末将只知奉旨行事!殿下之事,末将不敢妄加揣测。至于穆寻,勾结流寇意图不轨,罪证确凿,罪不可赦。”
“罪证确凿?”元辰轻笑一声,“好一个罪证确凿!那构陷篡位,囚禁太子,致使朝纲败坏贪腐横行民不聊生,这些又是不是罪证?”
他扫过王新身后那些面露疑色的朝廷将士,
“王将军,还有诸位北靖的将士们!你们扪心自问,你们今日在此浴血奋战,守护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朝廷?是一个怎样的君王?是一个能让你们父母妻儿安居乐业、老有所养幼有所教的清明世道,还是一个只知盘剥压榨、视百姓如草芥的昏聩之君?”
这话如同利剑,直刺人心,刚才的疑虑和动摇又加深了些。
王新心中大震,厉声喝道:“殿下!休要胡言!陛下乃九五之尊,岂容你……”
“我是否胡言,天下人自有公断。我今日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天下人真相。告诉你们,你们为之效死的君王,究竟是怎样一副面孔!”
他深吸一口气,将皇帝构陷、囚禁自己的事情公之于众,连自己的窘迫和凄惨都毫不保留地说了出来。
元辰字字泣血的控诉,军中将士骚动愈发明显,窃窃私语。
王新见状,心知不能再让元辰说下去!他冲回前锋,厉声咆哮,
“妖言惑众!元辰殿下定是受了妖妇穆寻的蛊惑!全军听令,按陛下旨意剿灭叛匪,擒拿蛊惑储君之妖妇穆寻者,赏万金,封侯!敢有动摇军心者,立斩无赦!给本将杀!”
他身后的亲兵和部分死忠将领立刻应和,驱动部队,试图再次发起进攻。
然而,整个朝廷大军的攻势却显得犹豫迟缓,远不复之前的凶猛。许多部队只是象征性地向前挪动。
元辰看着眼前依旧执迷不悟的王新,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他并非嗜杀之人,更不愿见同室操戈,自己人互相残杀。
“王将军!诸位将士!你们还要执迷不悟,为虎作伥吗?”元辰悲声喝道。
穆寻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轻轻扯了扯容骞的衣袖,低声道:“看来…光靠说,是没办法了,穆家军呢?”
容骞微微颔首,俯身在她耳边,“已经在外围等候。”
穆寻对比过双方的兵力,收服了起义军,安稳了起义军,再加上强大的穆家军,这三方联军远远甚于王新的龙武军加上后来的各地援军。
她再问:“粮草如何?”
容骞小声道,“放心。足够支撑大军两个月的粮草,若是你要分一拨给起义军和流民,大约也能支撑一个月。若是不够,我再想办法去运一些新的进来。”
穆寻惊讶了,她预计着,容骞的备粮最多也就能撑个十天八天。
“你哪里来那么多粮草?养马钱不是全部都给我买军粮了吗?”
容骞神秘一笑,“燕朔王和南亲王送的,半月前又秘密调拨了一批过来。”
穆寻震惊不已,“那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办的?”
容骞勾了勾嘴唇,“我不是进京救元辰么?就那时候和燕朔的密探接上头,就……”
穆寻听完,心中顿时大定。
有了援军,有了足够的粮草,她还怕什么?
容骞把穆家军特有的军哨递给她,她运了运气,吹响了军哨。
紧接着,穆寻踉跄一步步走向战鼓,颤抖着握起了鼓槌。
“咚!”
“咚!咚!”
她开始敲击,撕裂伤口,疼得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
渐渐的,缓慢的鼓点开始加速,变得激昂澎湃!
“咚咚咚!咚咚咚!”鼓声如同凤凰悲鸣长啸。
所有人都震撼地看着这一幕。
这鼓声,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紧接着,整齐的步伐声由远及近。
王新吓得震了几下,什么动静?
只见左右两翼以及后方,赫然出现了数量庞大的军队.缓缓向前推进,瞬间对整个战场形成了反包围之势!
人数之多,气势之盛,远超朝廷兵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朝廷将士骇然失色。
王新震惊不已,哪里又来了那么多兵马?
一面巨大的“穆”字帅旗迎风展开,这支军队自带凛冽煞气,浩浩荡荡,竟一眼望不到尽头。
随即,大军最前方,数名气势彪悍的将领翻身下马,快步走到穆寻面前,齐刷刷跪地抱拳行礼。
“参见主帅!”
数万精锐紧随其后,“参见主帅!!”声浪滚滚,震得人耳膜发聩。
朝廷大军吓得张口结舌,王新更是瞳孔震惊,是穆家军!可怎么会有那么多穆家军?明明他们早就被打散了,哪里还有那么多人?
鼓声已经停歇。
穆寻以剑拄地,强撑着几乎要虚脱的身体,缓缓转过身。
她虽然脸色苍白虚弱无比,但当她抬起眼眸,一种难以言喻的、睥睨天下的气场,自然而然地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她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万军齐应,声震四野,肃立待命。
穆寻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形势逆转,攻守易形了。
她向起义军将士,"诸位弟兄,眼前这支大军是穆家军,大家应该有所耳闻。"
穆家军?数年前北靖第一大军,没想到今日一见,如此威风凛凛。
这话如同定心丸,让原本还有些忐忑的起义军彻底放下心来。
这是穆寻的兵,当然也是太子的兵,他们选了太子,那么,这就是他们的援军。
他们选对了!
穆寻这才将目光投向对面阵脚大乱的朝廷大军,
"至于你们,现在会选了吗?"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
是继续跟着不得人心的皇帝,还是归顺民心所向的太子?
答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