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是宋健,你能听见不?”电话那头的宋健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抖得更加厉害了。
薛萍压着心头的强烈的预感,捏着电话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回答道:“嗯,是我,咋了?国立手机坏了吗?你帮我跟他说一声,二妮发高烧,我刚把她从学校......”
“嫂子,国立哥他......突发心梗,去世了!”
时间仿佛凝固,薛萍只觉得瞬间一股寒气,从脚板直冲她的头顶,瞬间冻结的四肢百骸,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像冰锥一样狠狠凿进来:姜国立,他死了?
那个整天喊着忙,整天跟她在电话里道歉,一见面一双粗糙的大手一把把她揽在怀里的男人,他死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电话那头的宋健哽咽的继续说道:“嫂子.....国立哥他刚才、刚才还在岗位上,突然就心梗了,救、救护车还没到医院,人就没了啊嫂子!”
‘嗡——’这段话无疑给薛萍当头一棒。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粉碎,手机从骤然失去力量的手中滑脱,‘啪’地一声砸在脚边的水泥地上,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像是一记重锤,闷不吭声的朝她的心口用力砸去,砸到她在也站不住,‘咚’的一声闷响,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前跪倒下去,粗糙的水泥地面狠狠地咯在她的双膝上,麻木穿透了她的身体。
“嫂子?嫂子!”地面的电话声筒中传来了宋健担心的叫喊声,然后就是急匆匆的跑步响起,没过多久,电话挂断了。
薛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机械到如同行尸走肉去办理了死亡证明、再去到姜国立的单位,取走他的遗物。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可看到姜国立的尸体躺在病床上时,她才终于认清到现实,这人要与她共度余生的男人,真的死了。
姜国立的同事们将她围住,领导带头朝她深深的鞠了一躬,悲痛的说道:“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无比刺耳,薛萍如同疯了一样,一把用力的抓住了他的胳膊,嘶声呐喊:“姜国立根本就没有心脏病!我跟他结婚二十二年,我十七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他从来、从来!没有得过心脏病!你告诉我,他怎么可能会突发心梗!你告诉我啊!”
从学校往医院赶来的姜野正好看见这一幕,她上前一把扶住母亲,想要用力撑住母亲身体的所有重量,她看着病床上面如死灰的父亲,眼泪止不住的掉落,僵硬冰冷的手拍在母亲的肩上,试图通过肢体给她一点点温暖的力量。
男人愧疚的低声抽泣道:“医生已经确定过死亡原因,真的是心梗所导致的......”
“不可能!”薛萍挣脱开姜野的手,歇斯底里超男人大喊:“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是觉得姜国立不够听话,所以想除掉他!”
看着为首的男人面色僵硬,薛萍瞪大眼睛死死的难看他,癫笑出声:“被我说中了!被我说中了!”
这是姜野第一次看见妈妈这幅摸样,她吓坏了,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薛萍把姜国立的后事操办的非常得体,从通知他的亲人到与殡仪馆联系,火化,葬礼,所有的一切,她全都一手操办,没有让任何人插手。
但也就是从那天开始,薛萍永远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直到姜野要返校的前一天晚上,她坐在家里的客厅看着呆呆望着电视的母亲,才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起那天父亲病床前的对话。
“妈......你那天说是爸单位的人,要除掉他,是真的吗?”
姜萍身体一僵,机械的转过头,回答道:“我不记得了,太急了,可能是在胡言乱语,你知道的,你爸这辈子就没生过什么大病,身体壮的跟头牛一样,谁知道呢,这人啊,生死来的这么快。”
姜野不信:“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你明天一大早就要回学校了,别想这么多,快去睡觉。”
姜野急了,她心里总是觉得有点不安,追问道:“可是你那天说的话,根本不像.......”
薛萍像是忍无可忍,瞬间变脸怒喝一声:“去睡觉!”
......
“顾钊钊,有可能真的被你说中了!”
被姜野封存在心底的的回忆如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她用力的握住顾钊钊的手,感谢他的提醒。
父亲当初的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两个月后妹妹也跟着被人杀害去世,姜家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失去了两位至亲,母亲彻底如同行尸走肉,姜野的整个心也放到了怎么让母亲开心,怎么让母亲重新朝她笑一笑。
可她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当初母亲在父亲病床前的歇斯底里,她所谓的胡言乱语,真实性到底有多少?如果是真的,那就和父亲的单位有关。
姜国立所属临安县人民法院的执行死刑的法警,一般在这个岗位,会有什么人需要他去做什么事呢?
姜野想到,父亲为人从来是刚正不阿,如果真的是得罪了某个大人物,又为什么一定治他于死地?
逼他离职,逼他举家搬走,都是个万无一害的办法,可为什么一定要他的命?
但妹妹姜薛在两个月后接连死亡,事看如今,这个人似乎又找上了自己,那答案很明确了,真的如同顾钊钊所说,父亲得罪了人,并且这个人,能只手遮天!
“顾钊钊,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姜野用力的握着他的手,恳求认真说道:“我想让你帮我调出二零二零年,三月二十二日,临安县第一人民医院姜国立,也就是我父亲的死亡报告!”
“你手中没有死亡报告吗?”
姜野摇了摇头:“没有,当初我父亲死后,母亲将他所有的东西全部烧毁了,除了几张零散的照片,什么都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