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阿娅缓缓托着他倒下的身体,原本清澈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与年龄不符的复杂情绪。
方才的怯生生与娇憨荡然无存,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她轻轻将陈默平放在床上,指尖划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那笑容里没有计谋得逞的得意,反倒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小锅锅,别怪我呀。”
她轻声呢喃,声音软黏依旧,却多了层冰冷的底色。
“阿爸说,想活下去,就不能相信任何人。”
她俯身凑近陈默的颈侧,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在确认什么。
直到确定陈默的呼吸频率已经被自己身上的迷魂香控制,这才放心些许。
此时,苗阿娅红唇微张,竟出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
一条通体雪白色的千足蜈蚣从少女口中缓缓爬了出来。
那蜈蚣足肢细密,爬行时竟不带半分声响。
苗阿娅素手一点,眼神平静地看着蜈蚣顺着脖颈滑下,落在陈默的胸口。
就在此时,陈默的眼睛猛然睁大,竟一把钳住了那只通体雪白的千足蜈蚣头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少女反手压在了身下。
“哦?”
“银雪千足王吗?倒真是稀奇!”
陈默打量着,还在上下挣扎的千足蜈蚣,眼神中满是戏谑意味。
苗阿娅被压在身下,背脊撞在床板上发出闷响,眼中的平静瞬间碎裂,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惶。
“你…你怎么会?”
“你不是应该已经被我的迷魂香控制了吗!?”
“你的迷魂香,对我没用。”
陈默的声音低沉,带着未散的寒意。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少女的娇躯颤抖着,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慌乱。
陈默没有回话,落在身下少女的目光愈发冰冷了几分,淡淡道:
“从在魔都大酒店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
“你说一个精通南疆巫术的人,怎么会沦落到讨饭的地步,而且从酒店门口出来那么多人,就偏偏就找上了我。”
“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吗?”
陈默松开钳制她的手,却依旧保持着压制的姿态。
“你到底是谁?你接近我,究竟想做什么?”
少女的眼眶倏地红了,豆大的泪珠砸在床褥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她别过脸,声音带着哭腔,却依旧倔强,大有一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默见到苗阿娅如此反应,眼眸微微眯起,目光又落在手中的千足蜈蚣手中。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银雪千足王就是你的本命蛊吧?”
苗阿娅听到陈默这话,瞳孔微微放大,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陈默则是没有在意苗阿娅的反应,捏着蜈蚣的手指轻轻用力。
千足蜈蚣立马开始疯狂挣扎,发出细微的嘶鸣,白皙的身体泛起淡淡红光,像是在蓄力反抗。
与此同时,被压在陈默身下的少女竟然随着蜈蚣的摆动感到一阵阵心悸,心口止不住的发疼,脸色愈发惨白。
“别……”
“求你了……”
“别伤害它!我什么都告诉!”
苗阿娅转过脸正对着陈默,脸色早已不复之前的红润,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煞白,眼中透露一股说不出复杂神色。
陈默淡然一笑,手中的力道轻了些,但手指还在牢牢掐住蜈蚣的头部,只需要稍微用力,就能迅速夺走对方的性命。
“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找上我?”
苗阿娅鼻子一酸,眼泪中霎时落下两行清泪,声音中带着哭腔:
“小锅锅,我没有骗你。”
“我真的叫苗阿娅,确实是从南方来的。”
说到这里,苗阿雅的语气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更难受的事情,声音愈发哽咽。
“我只是想活下去……”
“阿爸被人追杀,我要是不找个厉害的人靠着,早就被那些坏蛋抓去喂蛊了!”
陈默眼神一凛,似乎是在分辨眼前少女话语中的真假。
“那你对我下蛊是几个意思?”
苗阿娅似乎受到了什么委屈般,声音越来越小,泪眼婆娑地看着陈默:
“我没想害你!我只是想在你身体种一只蛊,有一个能控制你的手段。”
“这样就算那群坏人找到我了,我也能让你保护我。”
陈默听到这里似乎来了些兴趣,有些好笑的问道:
“听你的描述,你惹上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小角色,先不说我有没有那个能力保护你。”
“就算我有能力保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一个不知底细还给我下蛊的人,去惹上那些毫无必要的麻烦?”
苗阿娅被问得一噎,眼泪挂在睫毛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犹豫不决着开口:
“我……我知道这很荒唐……”
“可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苗阿娅忽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决绝:
“我在酒店门口闻到你身上有白茅香的味道,那是只有长期接触玄门才会留下东西。”
“而且你上的气场很稳,比我见过的所有寨老都强……”
“我只能赌你有本事,赌你不是坏人。”
“至于下蛊……”
她低下头,看着陈默手中还在挣扎的银雪千足王。
“阿爸说,外面的世界人心叵测,就算是好人,也可能因为怕麻烦丢下我。”
“银雪千足王能让你和我有牵连,只要你不抛弃我,它就永远只是个标记,不会伤你分毫。”
陈默紧盯着苗阿娅的眼睛,直到确认对方眼中的坦诚,这才放缓了遏制住对方的动作。
他走下床边,把手中的银雪千足王扔回苗阿娅身旁。
银雪千足王感觉自己被遏制住的身躯突然一松,连忙又顺着气息回到了苗阿娅口中。
“你走吧。”
“你没有值得让我出手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