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林晓扶着墙,一步三晃地离开了白事铺。
门关上的瞬间,铺子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陈哥,这书……”
二虎盯着那本皮书,咽了口唾沫,想伸手去碰又不敢。
陈默没说话,先走到门边。
重新确认门已锁好,又在门框上贴了一张闭音符。
做完这一切这才走回柜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副白色手套戴上。
手套是特制的,用百年蚕丝混合符灰织成,能隔绝大部分邪祟气息。
“都退后点。”
陈默对刘萱和二虎说道,自己则俯身仔细端详起这本皮书。
离得近了,能更清楚地看到封面的细节。
那种皮质很特殊,表面有极细微的鳞片状纹路。
颜色是一种暗淡的灰褐色,边缘处有些磨损。
而那个闭目之眼,缠魂之藤的印记,此刻已经恢复成原本几乎与皮质融为一体的状态。
只有凑到极近处,才能看到那是一个由无数细密线条组成的复杂图案:
中央是一只紧闭的眼睛,周围缠绕着荆棘般的藤蔓。
藤蔓的末端又分出无数细小的触须,仿佛在无意识地蠕动。
“这皮……”
陈默眉头微皱,似乎发现了些许线索。
“不像是普通兽皮。”
他伸出手指,隔着丝质手套轻轻触碰封面。
触感冰凉,带着一种诡异的滑 腻,像是触摸某种爬行动物的腹部。
同时,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抗拒感从指尖传来。
这本书在排斥他的触碰。
“有意思。”
陈默收回手,从包里掏出一小瓶透明的液体。
瓶身上贴着张黄符,写着无根水三个字。
也不磨叽,小心翼翼地在封面中央滴了一滴。
水滴落在皮面上,没有立刻晕开,反而凝成一颗水珠,在封面上微微滚动。
更诡异的是,随着水珠滚动,它所过之处皮面竟然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
那些原本暗淡的鳞片状纹路,在水珠映照下,竟然泛起一种暗紫色的荧光!
而那个闭目缠藤的印记,则在水珠经过时,颜色变得更深,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果然有问题。”
陈默眼神一凝,又从包里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青铜镜。
镜子边缘刻着八卦图案,镜面却异常模糊,像是蒙着一层雾气。
他将镜子对准皮书,口中念念有词:
“镜照阴阳,法显真形。”
随着咒语,镜面上的雾气逐渐散去,映照出皮书的倒影。
而在镜中,那本皮书的模样,与肉眼所见截然不同!
镜中的书,封面变成了暗红色,那些鳞片状纹路仿佛在缓慢蠕动。
最骇人的是,那个闭目缠藤的印记中央的那只眼睛——竟然睁开了!
镜中的眼睛,瞳孔是一种诡异的竖瞳,死死盯着镜外的陈默。
眼神中充满了怨毒、贪婪,甚至还有一丝戏谑?
“陈先生!”
刘萱惊呼一声,她体内的天狐血脉在这一刻剧烈躁动起来。
赤红色的光芒不受控制地从她周身迸发,与镜中那只眼睛散发出的阴冷气息激烈碰撞!
“滋啦——”
空气中爆出一连串细密的电火花!
陈默脸色微变,立刻收起青铜镜。
同时咬破指尖,在皮书封面上快速画了一个“镇”字。
鲜血落在皮面上,发出嗤的轻响,冒起一缕青烟。
那只在镜中睁开的眼睛,这才缓缓闭上。
封面又恢复了平静。
“这东西……比我想的还要邪门。”
陈默长长吐出一口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拖进来了某一个幻境一样。
如果不是他心神稳固,加上天狐血脉的气息对冲,恐怕真要着了道。
“陈哥,你没事吧?”
二虎紧张地看着陈默苍白的脸。
“没事。”
陈默摇摇头,盯着那本皮书,眼神变得凝重。
“这本书,不是普通的邪物。”
“它里面……封印着东西。”
“封印?”
刘萱也凑了过来,小心地看向皮书。
“封印了什么?”
“不清楚。”
陈默沉吟道:
“但从刚才镜中看到的,以及那种强烈的怨念来看……”
“恐怕是某个极凶之物的部分魂魄,或者意识。”
他顿了顿,补充道:
“而且,这个印记,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陈默努力回忆着。
糟老头子留下的那些古籍里,似乎提到过类似的符号。
但具体是什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先收起来吧。”
陈默从柜台下取出一个木盒。
盒子是枣木做的,表面刻满了镇邪的符文。
他将皮书小心地放入盒中,又在盒盖上贴了三张镇煞符,这才盖上盖子。
“这三天,盒子就放在神龛下面,用香火气镇着。”
陈默将木盒放到供奉着三清像的神龛下方。
那里常年香火不断,是最能压制邪气的地方。
做完这些,陈默才摘下手套,长长舒了口气。
“陈哥,那三天后……”
二虎犹豫着问:
“真要去那个老纺织厂?”
“去,当然要去。”
陈默眼神冷了下来。
“人家都找上门了,不赴约怎么行。”
“会不会太危险了!”
刘萱忍不住开口,十分担心陈默的安危:
“那些人明显不怀好意,万一设了陷阱……”
“我知道。”
陈默打断她,语气却缓和了些。
“所以才要提前准备。”
他走到铺子角落的一个大木箱前,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法器:
桃木剑、铜钱剑、罗盘、符纸、朱砂、黑狗血、糯米……
这些都是糟老头子留下的家当,平时很少动用。
陈默从中挑了几样:
一把三寸长的袖珍桃木剑,一叠画好的五雷符,一小瓶黑狗血泡过的铜钱,还有一根红绳。
“陈哥,我也去!”
二虎挺起胸膛,瓮声瓮气地说:
“俺最近也学了不少,多多少少都能帮到你些!”
陈默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行,到时候你在外围接应。”
他又看向刘萱:
“你就别去了。”
“为什么?”
刘萱不服气,小脸上满是倔强:
“我现在能控制血脉了,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能帮上忙!”
“正因为你能控制血脉了,才更不能去。”
陈默认真地说:
“这组织既然本来就是冲着特殊血脉来的。”
“你去了,反而更危险。”
刘萱张了张嘴,想反驳。
但看到陈默严肃的表情,最终还是低下头,小声说:
“那……那你小心点。”
“放心。”
陈默将选好的法器装进随身的布包。
“我这条命硬得很,没那么容易交代。”
接下来的两天,铺子照常营业。
陈默白天接待些普通的白事客人,卖卖香烛纸钱,晚上则抓紧时间准备。
他画了更多的符,检查了所有法器,还在铺子周围布下几个简单的预警阵法。
刘萱也没闲着,她按照陈默教的方法,努力练习控制血脉之力。
虽然还不能完全掌控,但已经可以调动身体里近半数的力量了。
第三天傍晚,夕阳西下。
陈默早早关了铺子,在神龛前上了三柱香。
香火缭绕中,他闭目静坐,调整状态。
晚上十点,陈默睁开眼,眼中金光一闪而逝。
“走吧。”
他背起布包,对早已等在一旁的二虎说道。
二虎点点头,背起一个更大的背包,里面装着手电、绳索等杂物。
刘萱站在柜台后,欲言又止。
陈默看着她,难得语气温和:
“铺子交给你了。”
刘萱眼眶有些发红,但眼神坚定:
“我等着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