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用大锤狠狠砸了一下。

显然，现在的顾长风，还压不住林安那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凶性。

“不好！”

顾长风想要撤回剑意。

但晚了。

那个灰色的球体已经被染成了暗红色。

就像是一个即将孵化的恶魔卵。

嘭！

球体炸裂。

没有惊天动地的冲击波。

只有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瞬间席卷了整个体育馆。

观众席上的学生们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们仿佛看到无数狰狞的怪物正朝着自己扑来。

胆小的甚至直接尖叫出声。

擂台中央。

林安站在那里。

一身黑衣，满头白发。

他的脚下，踩着那方残破的大印虚影。

周围三丈之内，地面变成了焦土，红色的岩浆在缝隙里流淌。

这就是他的领域。

顾长风半跪在地上，双剑插地，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道袍被割裂了十几道口子，那是刚才规则破碎时的反噬。

“这就是……地狱？”

顾长风抬起头，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眼神里没有恐惧。

“师父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顾长风擦掉嘴角的血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没去过星渊，也没杀过那么多人。”

他拔出双剑。

黑剑更黑，红剑更红。

“师兄，你的世界太吵了。”

顾长风深吸一口气。

周围原本还在扩散的血腥气，在他这一吸之下，竟然停滞了一瞬。

林安看着重新站起来的顾长风，眼中的轻蔑收敛了几分。

刚才那一击，若是换做普通的五阶，精神早就崩溃了。

这小子，韧性不错。

林安抬脚，一步步走向顾长风。

每走一步，脚下的焦土就蔓延一分。

那方残破的大印悬浮在他头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在星渊，安静就代表着死亡。”

“只有惨叫，才证明你还活着。”

他举起手。

并没有拿匕首。

而是虚空一握。

地上的岩浆翻滚，化作一只巨大的血色手掌，朝着顾长风当头拍下。

这一掌，带着整个炼狱的重量。

主席台上。

赵无极的手指紧紧扣住桌沿。

“这小子，动真格的了。”

旁边，归元子老道士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只是手中的拂尘，不知何时少了一根须子。

“不破不立。”

老道士低语。

“长风这孩子，心太静，少了点烟火气。让他见见血，也好。”

擂台上。

血色巨掌落下。

顾长风没有躲。

他也躲不掉。

周围的空间已经被林安的炼狱锁死。

逃无可逃。

那就只有战。

“陈师弟说过，当道理讲不通的时候，就用拳头讲。”

顾长风闭上眼。

再睁开时。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多了一抹从未有过的锐利。

左手黑剑，代表时间。

右手红剑，代表空间。

双剑合璧。

不再是画圆。

而是直刺。

对着那只落下的血色巨掌，狠狠刺了上去。

“破！”

一声清啸。

一道灰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那是时空之力被压缩到极致后的爆发。

它没有炼狱那么宏大，没有那么血腥。

它只有纯粹的锋利。

切开时间，切开空间，自然也能切开这虚幻的地狱。

嗤。

血色巨掌被瞬间洞穿。

那道灰色光柱去势不减，直奔林安的面门。

林安偏头。

几缕白发飘落。

他的脸上，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受伤了。

这是林安上台以来，第一次受伤。

全场死寂。

随后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

“卧槽！顾师兄牛逼！”

“干翻那个白毛怪！”

“古武学院无敌！”

学生们压抑了太久的恐惧，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林安摸了摸脸颊上的血迹。

放在嘴里尝了尝。

咸的。

他笑了。

笑得很开心。

“好。”

“很好。”

“终于有个能打的了。”

他头顶的那方大印轰然落下，砸入地面。

整个擂台彻底崩塌。

无数碎石悬浮在半空，然后被红光染成了血色。

“热身结束。”

林安张开双臂，身后的炼狱景象瞬间扩大了十倍。

原本只是覆盖擂台，现在直接笼罩了半个体育馆。

观众席上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那些刚才还在叫嚣的学生，此刻只觉得脖子上被人架了一把刀。

那种实质般的杀意，让他们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来。”

林安勾了勾手指。

“让我看看，你的时空，能不能装下我这座炼狱。”

顾长风握紧双剑。

他的手在抖。

不是怕。

是脱力。

刚才那一击，抽干了他大半的真元。

但他不能退。

林安动了。

没有残影。

就是直直地走过来。

脚下的焦土发出脆响。

顾长风咬牙。

黑剑横挡。

时间迟缓。

林安的动作没变慢。

周围的血色太浓。

时间法则被这些杀戮意志冲散了。

啪。

在无间炼狱的加持下，林安的手掌裹挟着无尽的熔岩，拍在黑剑剑身。

嗡！

顾长风虎口崩裂。

黑剑脱手。

插 进旁边的岩石里。

顾长风退后三步。

胸口发闷。

一口血没忍住。

吐了出来。

林安停下脚步。

看着地上的血。

“太慢。”

林安摇头。

“是你想得太多。”

“杀人不用想。”

“刀出去，命就没了。”

他又往前走。

顾长风举起红剑。

空间切割。

一道无形的刃气划过。

林安没躲。

肩膀上的衣服破开。

露出一道白印。

没破皮。

这片炼狱替他挡了灾。

这里是他的主场。

只要杀气不绝。

他就不会受伤。

林安抬手，一拳轰出。

顾长风的面前多了一个猩红的拳印。

顾长风用红剑格挡。

当。

红剑弯曲成一个惊人的弧度。

顾长风整个人飞了出去。

撞在擂台边缘的结界上。

结界晃动。

顾长风滑落下来。

道袍全是灰。

很狼狈。

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手扶着红剑。

大口喘气。

林安歪头看着他。

“躺下比较舒服。”

顾长风摇头。

林安笑了，他再次抬手。

头顶那方残破的大印转动。

暗红色的光芒垂落。

重力倍增，顾长风膝盖一弯。

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

但他死死撑住，没跪。

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落在焦黑的地上。

瞬间蒸发。

“起！”

顾长风低喝。

体内真元燃烧。

红剑发出嗡鸣。

他要拼命了。

林安眼神漠然。

手指往下压。

大印下坠一寸。

噗。

顾长风嘴里喷出一股血雾。

腰弯了下去。

那种压力不是来自肉体。

是来自灵魂。

无数冤魂在他耳边嘶吼。

那是林安杀过的生物。

他们在索命。

顾长风眼神有些涣散。

他看到了。

好多模样怪异的生物。

都在朝他扑过来。

顾长风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

看着那些虚幻的影子。

林安手掌猛地往下一按。

轰隆。

大印彻底落下。

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

顾长风抬头。

看着那遮天蔽日的血色大印。

他松开了手里的剑。

淡淡的青光从他身上亮起。

林安怒了，他身形一闪。

出现在顾长风面前。

膝盖提起。

重重撞在顾长风的腹部。

砰。

顾长风整个人成了弓形。

青光散去。

林安一把抓住顾长风的头发。

把他提了起来。

凑到自己面前。

“这里是地狱。”

“佛祖来了也得死。”

“何况是你。”

顾长风疼得脸都白了。

嘴角还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