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厅里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贺晟安阴沉的脸上,他扣着温颂的手腕,指节用力到发白,手背上的青筋凸 起。
“心里没数?”
贺晟安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周围几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是个残废,满足不了你,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去找那个开保时捷的小白脸?”
温颂的脸色瞬间煞白,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她没想到贺晟安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这么露骨。
此时配上他此刻扭曲的表情,依旧像针一样扎在耳朵里,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
“那不是贺家二爷吗?”
“那个女的不就是温颂吗?两个人不是挺好的,没想到……”
“残废嘛,心理多少有点变态,这女的估计也受不了。”
那些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往耳朵里钻,温颂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贺晟安,眼底渐渐浮起一层水雾,心中涌起一阵怒火。
“贺晟安,你混蛋!”
她猛地扬起手,就在巴掌即将落下的瞬间,她停住了,掌风扫过贺晟安的脸颊,带起几缕发丝。
贺晟安没躲,甚至还得寸进尺地把脸凑过去,眼底满是挑衅,还有几分嚣张。
“打啊,怎么不打?心疼了?还是怕那个小白脸看见你泼妇的一面?”
温颂的手在半空中颤抖,最后紧紧握成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生疼,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甩开他的手。
“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抓起桌上的手包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急促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动作迅速。
“走了就别回来!”
贺晟安抓起桌上的玻璃水杯,狠狠砸在地上,顿时之间砰的一声巨响玻璃渣四溅。
温颂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加快速度冲出了饭店大门,风吹在身上有些寒,扑面而来刮在脸上生疼。
她站在路边,眼眶发红,胸口像堵了一团浸水的棉花,她伸手拦车但这个时间点,又是饭点出租车很少。
突然一辆深灰色的保时捷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陆杰那张写满关切的脸,他的眼里带着几分惊讶。
“温小姐?你怎么了?”
温颂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抬手飞快地抹了一下眼角,声音却有一些哽咽。
“没事,风沙大。”
陆杰推门下车,走到她身边,脱下身上的大衣披在她肩上,大衣上带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是很高级的木质调,却让温颂觉得有些闷。
“我都看见了,那个男人脾气不太好,你受委屈了。”
陆杰的声音很轻,带着恰到好处的叹息,没有过多的询问话似乎点到为止。
温颂抓着大衣领口,低着头不说话,肩膀微微耸动,看起来像是在极力压抑哭声。
“先上车吧,这里风大,你想去哪里?我送你。”陆杰拉开车门,护着她的头顶让她坐进去。
温颂坐在副驾驶上,车内暖气开得很足,甚至有点热,她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声音沙哑。
“麻烦你了,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陆杰发动车子,嘴角在温颂看不见的角度微微上扬,漆黑的眼眸闪烁着一丝波动。
“那带你去兜兜风?”
陆杰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置物盒里拿出一瓶依云水,拧开盖子递给她,很绅士。
“喝口水,缓缓。”
温颂接过水喝了一小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让她那种燥热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谢谢。”
“客气什么,其实我刚刚就想跟你说,你那么优秀的女孩子,不应该这么被对待。”
陆杰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言语中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些许的心疼。
他在挑拨离间,手段并不高明,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很有效。
温颂垂下眼帘,手指摩 挲着矿泉水瓶身,声音低落,轻轻地叹息了一口气。
“我也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人都是会变的,尤其是在经历了某些事情后,男人嘛,失去了信心,总是会把攻击性转移给身边最亲的人。”陆杰意有所指,又恰到好处的点到为止。
温颂转头看他,眼神有些迷茫,轻轻地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是吗?”
“当然,真正的男人应该懂得呵护和尊重一个女人,对了,为了你的心情好点,我有个提议。”
陆杰笑了笑,他从遮阳板的夹层里拿出两张票,递给温颂。
“明天下午,市中心美术馆有个画展,是当代油画大师陈逸的个人展,听说温小姐是学艺术出身的,应该会感兴趣?”
温颂接过那两张票,指尖微微一颤,陈逸,那是她最喜欢的画家。
她抬起头,看着陆杰那张看似真诚的脸,心里的警惕钟声大作,但脸上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唇角缓缓地往上扬。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陈逸?”
陆杰眨了眨眼,带着几分调皮,眼里也流露出了些许惊喜。
“我猜的,看来我运气不错,猜对了,怎么样赏个脸?就当是陪我这个刚回国的海归熟悉一下国内的艺术氛围?”
温颂捏着票根犹豫了片刻,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点了点头立即点头答应。
“好,我去,谢谢你送的票。”
车子在京市的环路上漫无目的地开了半个多小时,陆杰是个很会聊天的男人,他没有一直揪着刚才的不愉快不放。
而是巧妙地把话题引到了艺术、旅行和美食上,他说话风趣幽默,见解独到,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温颂一直扮演着一个受了情伤、渴望倾诉却又不得不克制的女性形象,她偶尔附和两句,偶尔看着窗外发呆,把那种心不在焉拿捏得恰到好处。
“前面就是路宅了。”
陆杰把车速放慢,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舍,缓缓地垂着眼眸,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虽然很想再多陪你一会儿,但太晚回去,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恐怕有些不太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