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杰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在这个时候送她回去,既显得绅士又能避免引起麻烦。
“谢谢你,陆先生,今天的事情让你看笑话了。”
温颂解开安全带,把那件深灰色的大衣脱下来,叠好放在膝盖上。
“叫我陆杰就好。”
陆杰接过大衣,手指若有若无地触碰到她的手背,停留了一秒便移开,“朋友之间,不存在笑话,如果明天你需要接送,随时给我发消息。”
温颂点了点头,推门下车,她站在路宅门口,看着那辆保时捷掉头离开。
直到尾灯消失在夜色中,她脸上的脆弱和迷茫才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她转身走进大门,回到那个独立的小楼,屋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板上铺了一层银霜。
贺晟安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面朝窗户,指尖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心情倒是有些忧虑。
温颂关上门,顺手反锁,然后走到他身后,踢掉脚上的高跟鞋,赤着脚踩在地毯上。
“演得不错。”贺晟安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
“你也一样。”
温颂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整个人陷进柔软的靠垫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突然开口说了句。
“那个残废骂得挺顺口啊,平时没少在心里骂吧?”
贺晟安轻笑一声,转动轮椅回过身,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有些渗人。
“不骂得狠一点,怎么骗过那只狐狸?”
他把烟扔在桌上,动作上有些随意,“陆杰找你了?”
温颂从包里拿出那两张画展门票,随手扔在茶几上,微微的点了点头。
“陈逸的画展,明天下午,他查过我,知道我的喜好。”
贺晟安扫了一眼那两张票,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说话的声音沙哑又冰冷。
“投其所好,这是要打感情牌了,看来他是真的急了。”
“他看见我们吵架,觉得有机可乘。”
温颂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心情都略微的有一些紧张,“明天是个机会,也是个陷阱。”
“他想要那个U盘,路振阳那只老狐狸不会轻易动手,但陆杰这种刚回国、急于表现的年轻人就不一定了,他想拿回证据,向家族证明能力。”
“所以明天我带U盘过去,你明天先留在这,。”温颂看着他,开口提议。
贺晟安皱眉,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摇头拒绝,“不行,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温颂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而且,只有我一个人去,他才会放松警惕,你如果在场,他不敢动手。”
贺晟安沉默了,他知道温颂说得对,但让温颂独自去面对那个危险的男人,他心里总有一股压不下去的烦躁。
“雷诺会在暗处跟着,别担心,我有分寸。”温颂弯下腰,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脸凑近他。
贺晟安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粗暴而热烈,温颂愣了一下,随即顺从地闭上眼,回应着他的索取。
良久,贺晟安松开她,拇指擦过她有些红肿的嘴唇,声音沙哑:“明天小心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废了他。”
温颂笑了,眼角眉梢带着几分风情,轻轻的笑了一声,“放心,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第二天下午,温颂在衣柜前挑了很久。
她没有选那些温婉的浅色系,而是挑了一条黑色的丝绒长裙。
裙子剪裁修身,领口开得恰到好处,露出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后背则是大面积的镂空设计,几条细细的链条垂在蝴蝶骨上,既神秘又性感。
她化了一个稍微浓艳一点的妆,红唇烈焰,气场全开,出门前她当着镜子的面,把那个黑色的U盘放进了手包最外层的夹层里。
手包是半透明的亚克力材质,U盘的轮廓在里面若隐若现,这就是最直接的诱饵。
贺晟安坐在客厅里,看着她这一身装扮,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心中流露出些许不满。
“一定要穿成这样?”
“去见新欢,当然要隆重一点。”
温颂对着镜子戴上耳环,对自己的装扮非常的满意,“而且,黑色显瘦,也适合送葬。”
温颂特地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吃了解酒药,以备不时之需。
见此,贺晟安的眉头微皱着,心中仍然有一些不安,轻声说了一句。
“万事都得小心一些,我不在你的身边,尽可能的别吃东西。”
温颂忍不住的轻笑了一声,开口说了一句。
“到时候或许会喝点酒,不过问题不大,解药我都提前吃了,实在不行你就找人来救我。”
她转身,冲贺晟安飞了个吻,然后推门离开。
贺晟安看着紧闭的房门,拿出手机,拨通了雷诺的号码。
“盯紧了,只要陆杰有一点不规矩,直接动手,不用顾忌路家。”
市中心美术馆,极简主义的灰色建筑矗立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冷峻,温颂刚下车,就看见陆杰站在台阶上等候。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的定制西装,没打领带,领口微微敞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捧着一束香槟玫瑰。
看见温颂,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快步走下来,唇角缓缓上扬。
“你今天很美,美的都让我觉得手中的花都要黯然失色了。”
陆杰把花递给她,目光在她裸露的后背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又移开,保持着绅士的克制。
闻言,温颂毫不客气的接过花,低头闻了闻,“我很喜欢。”
“进去吧,外面冷。”陆杰虚扶着她的腰,引着她往里走。
展厅里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看展的宾客,大多衣着考究,显然是经过筛选的私人场次。
墙上挂着陈逸的画作,色彩浓烈,笔触狂野,充满了张力和压抑的情感。
陆杰似乎真的做过功课,每走到一幅画前,都能说出几句颇有见地的点评。
“这幅深渊,用色很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