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火苗还在跳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厚重的红木门隔绝了走廊外的脚步声,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运作的低鸣。
沙发上的女人动了动手指,温颂慢慢睁开眼,眼底哪里还有半点迷离与醉意。
她坐起身,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裙摆,视线落在茶几上那个空荡荡的亚克力手包上。
只有手包还在,里面的黑色U盘已经不见了,她伸手拿起那一杯没动过的水,走到壁炉前,毫不犹豫地泼了进去。
“滋。”
火苗被浇灭,升腾起一股灰白色的烟雾,她随手将杯子扔进垃圾桶,走到落地窗前,拉开那层厚重的丝绒窗帘。
窗外是京市繁华的夜景,霓虹灯光在玻璃上折射出斑斓的光影,手机在手包夹层里震动了一下,那是她特意藏在内衬里的备用机。
屏幕亮起,一条简短的信息跳出来。
鱼已入网,撤。
温颂把手机收好,推开VIP休息室的门,走廊上空无一人,陆杰为了方便下手,特意支开了所有的侍者。这倒省了她不少麻烦。
她脱下高跟鞋,提在手里,赤着脚踩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从侧门的消防通道离开了美术馆。
深秋的京市夜晚带着刺骨的寒意,温颂刚推开侧门,一阵冷风就灌进了单薄的礼服里。
她缩了缩肩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无声无息地滑行到她面前,停稳。
车窗降下,露出雷诺那张严肃的脸,他的嗓音也非常的低沉,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温度。
“天气冷,快上车。”
后座的车门被从里面推开,温颂钻进车里,暖气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立刻披在了她身上,贺晟安坐在阴影里,脸色并不好看。
“他碰你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压抑着某种危险的情绪,温颂拢紧了外套,上面有淡淡的烟草味,那是贺晟安惯用的味道。
她摇摇头,靠在他肩膀上,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不少,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缓解。
“没有,他急着回去邀功,拿了东西就走了。”
贺晟安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在掌心里揉 搓,他的指腹粗糙,带着薄茧,摩擦过皮肤时带来一阵细密的酥 麻感。
“下次这种事,不准再做。”
“没有下次了。”
温颂抬头看他,昏暗的车厢里,她的眼睛亮得惊人,眉眼间也流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路林杰以为他拿走的是那把刀,其实那是给他掘墓的铲子。”
此时此刻,路家老宅的书房里,灯火通明,路林杰一路飙车回来,连那身昂贵的西装都顾不上换,直接冲进了书房。
“爸!拿到了!”
他兴奋地将那个黑色的U盘拍在红木大案上,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他一拿到就迫不及待的回来了。
路振阳正在练字,笔尖一顿,一滴墨汁滴在宣纸上,晕染开一片黑色的痕迹,他放下毛笔,拿起那个U盘,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精 光。
“确定是这个?”
“错不了。”
路林杰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头灌下去,眉眼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亲眼看见她把这东西 藏在最贴身的地方,而且为了拿这东西,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他想起温颂在美术馆里那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猥琐的笑意。
“那个女人现在估计还在美术馆睡觉呢,等她醒过来,一切都晚了。”
路振阳把玩着手里的U盘,并没有立刻插 进电脑里查看,他生性多疑,即便到了这一步,也还是保持着几分警惕。
“她没发现?”
“爸,您太高看那个女人了。”
路林杰嗤笑一声,坐到路振阳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对于自己的行为非常满意。
“她就是个被贺晟安那个残废伤透了心的怨妇,我稍微用点手段,她就对我掏心掏肺了。再加上那杯加了料的酒,她现在脑子都是糊涂的。”
路振阳点了点头,眼里的疑虑消散了几分,可还是谨慎的开口问了一句。
“贺晟安那边呢?”
“那个残废?”
路林杰笑得更猖狂了,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言语中更是带着嘲讽。
“他现在估计还在家里发脾气砸东西呢,爸,您是没看见,昨天他们在咖啡馆吵架的样子,简直就是个笑话。”
路振阳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站起身,走到书架旁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将U盘放了进去。
“不急着看,明天上午十点,我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路林杰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发布会?爸,你是想……”
“既然证据在手,我们就不能只防守。
”路振阳转过身,背着手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声音里透着一股狠厉。
“我要当着全京市媒体的面,揭穿温氏和贺家的丑恶嘴脸,说他们商业诈骗,恶意栽赃陷害路家。”
“那这个U盘……”
“这就是铁证,到时候当众播放里面的数据,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是怎么窃取商业机密,又是怎么伪造证据来勒索我们的。”
路林杰眼睛一亮,猛地站起来,眼神当中都带着些许赞同的意思,忍不住的夸赞。
“高!实在是高!这样一来,不仅路家的危机解除了,还能反咬一口,让温氏和贺家在京市彻底混不下去!”
父子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即将胜利的狂喜,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被锁进保险柜的黑色U盘,此刻正静静地躺在黑暗中。
它不需要被读取,只要连接上网络端口,或者接入任何一台演示设备,里面的程序就会自动运行,那不是什么商业机密,而是一个精心编写的特洛伊木马。
酒店套房里,温颂洗完澡出来,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贺晟安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上,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