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寒听此，表情莫测了一瞬，只是看着姜绾站在那花树之下，一阵风吹来，衣炔飘然，整个人如同随风而逝。

“姜小姐倒是惜命的很。”

直到许久，姜绾都快要以为，这人当真要变成风中沙尘，随风飘散之时，玉笙寒却忽然闷笑一声，开玩笑一般，说出了这句话。

而后，顺势般，又像是为达成之前的协议，玉笙寒将腰间的一块玉，解下，不轻不重的交到了姜绾的手中。

“此玉你收下，日后，说不定会有用处。”

“见玉牌，如同国师亲临。”

姜绾看着那玉牌上栩栩如生的凤凰，玉质通透澈亮，果真是玉中之珏。光是握在手心，已经能感觉到那冰凉的温度，在不断的像四肢百骸传递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感受。

“这玉……”

姜绾不由得骇然。

早便听闻，越是好的玉髓，越是会戴着沁凉无比。其玉身，不会随着接触人体的时间长短，而改变温度。

反而，与肌肤接触的越久，越是冰凉透骨。此乃上品，玉中之珏。如同这般的玉髓，通常是很难得到一块的。

如今，玉笙寒却将这玉牌，就这样送给了她……

姜绾知道，玉笙寒除了让她在必要的时候得以进宫寻人以外，多数时间，也可用此玉，扼制姜府对她的打压。

她现在已是被皇帝舍弃之人。日后能否嫁的如意郎君，还未可知。若再加上一个弃妃的名头，恐怕在姜府上下，只会一蹶不振，让人瞧不起罢了。

“……多谢。”

半晌，看着那人并没有任何要收回的意思，姜绾只好弯身一揖，并没有拒绝玉笙寒的美意。

这情，她日后得了机会，定然是要还回去的，可眼下，姜绾并不想要逞能。

玉笙寒微微一笑，转身，口中却念念有词：“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那诗词颇附意境。

姜绾只是站在他的背后，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偏院……一丝丝留恋的目光，迅速从姜绾的眼底闪过，待柳儿与李秀花来提醒姜绾，还要不要准备膳食，送去偏院之时，姜绾却笑了，望着手中玉牌，好久才从那种意境中回神。

“不必了，这几日，你们好生留意偏院。无论玉国师有任何的需求，你们都要照做便是。”

柳儿与李秀花还想要说些什么，姜绾却已经抬头，望着那满树落下的花瓣，叹息：“罢了，顺其自然。”

左不过劈了一回，再来一次。

接下来的几日，玉笙寒时不时会来西院与姜绾下棋，美其名曰：观测！

实则，不过便是普普通通的交流一二。

二人相处的也相当融洽，彼此就像是相识了许多年的挚友，坐在一处，赏花，品茗，喝酒酿，观花树，偶尔，还会对几句旁人根本听不懂的诗句。

老夫人与苏氏那边，自然是从皇帝退婚之后，就再次对姜绾心生不满。几次欲找姜绾的麻烦，都被姜堰派人拦截下来。

苏氏甚至不满的告状到老夫人那里，说尽了姜绾的坏话，甚至还说姜绾对她不敬。便是这般处境，依旧想着败坏姜府的名声。

老夫人自然不可能这般坐以待毙，忙让婧禅扶着她，来到了前厅，找到姜堰，言辞犀利道：“虽说他是国师，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玩意日后绾绾好了，皇上改变了主意，国师此番举动，岂不是耽误了我姜家女儿的声誉？”

姜堰脸色很是难堪。

以为他没想过吗？

可是眼下境况，便是他谁都得罪不起。

苏氏甚至还在一旁嚼舌根，道：“老爷，依我看，那绾绾根本就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嫁给皇上。当初，宫里头来人宣旨，那死丫头不也拼命反对，说是不要入宫为妃。还擅自跑出府去了！如今这天罚，瞧着吓人，实则，指不定又是那丫头自己搞的鬼……”

“够了！”

“你有完没完？”

想到那国师的传闻，姜堰已经浑身冒冷汗了，现在哪里还有心情管什么传闻不传闻的。

他倒是希望，那国师速速离开姜府。可如今，由头充足，如若他严辞赶人，只怕日后在朝为官，只会举步维艰了。

“你们一阶妇道人家，懂什么？此前我便已经交代了，你们莫要去招惹那玉笙寒。便是皇上都要对其礼让三分，你们有什么本事令国师做事？”

只怕那话还没说出口，国师一句“斩首”，如同苏氏这般身份，已经身首异处。

老夫人免不得惊愕，不敢置信道：“难不成那国师还当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姜堰却眯眼，着实对于这玉笙寒，感觉到浑身毛骨悚然。

“此人，通天文，晓地理。能预测过去未来，观人吉凶。说他不过是个普通人罢，可他的神奇，无人能探到本源。更无人知道，他如今已经活了多少年。”

听到此处，苏氏当即骇然，用手中绢帕捂着自己的嘴巴，倒抽一口凉气：“难不成，传闻国师早已年事过百，此话当真？”

对此，姜堰没有说话，可那神色，已经不言而喻。

苏氏与老夫人同时颤抖了身躯。之前还想着如何整治姜绾，把玉笙寒赶走，好生解气。

可现如今，听完了姜堰的回答，姜府上下，几乎都笼罩在一层诡谲的气氛中。

国师长相如同少年，光风霁月，举世无双，可年事过百，神秘莫测，也是无人知晓的事实。

无论是姜府，还是外面，小至整个京城，大道全大鄞，甚至周边弩国，基本上全都听闻过这位国师的凶名。

姜绾却完全不在意，此刻，正在自己的院子中，与玉笙寒两人下棋：“国师好手段，这一手攻防兼备，着实打的绾绾措手不及。”

如今的姜绾，早已经好了不少。瞧着整个人也水灵剔透，更胜从前。只是那红痕，还是未全部退却。

姜绾倒是觉得，如此甚好。

玉笙寒则手执棋子，瞧着对面一脸嗔怪的姜绾，越发的觉得她孺子可教。

此前对弈，不过半刻钟，已经被他打到落花流水。如今，便是一个时辰，也还在僵持中。

玉笙寒也不得不道了一句：“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