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一道孤独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黑暗中。

程故之回到车上，接过白辰递来的矿泉水。看着林安离开的方向，男人若有所思，眉间的皱褶终于舒展开了。

但白辰此时却是一脸困惑：“四爷，你就这样让他走了？！”

“嗯。”

“这、这怎么行啊？！像他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就该把他送到警局去！再怎么说也要让他在牢里蹲上几年啊！”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

“小白，你真的想让林安去坐牢？”

“当然！现在是他先不顾咱们同窗的情分！我还有什么好可怜他的！再说了，我、我……”白辰的话刚说了一半，就有些支支吾吾。他脸上愤怒的表情中，掺杂了几分失落。

见状，程故之嘴角一抹淡然：“当初，你跟林安的关系是最好的。白叔给你寄的东西，你总是要分他一半。之前，我怀疑是他的时候，你还一直帮他说话。你告诉我，你真的忍心让他在监狱里渡过下半辈子？”

“……”闻言，白辰有些沮丧，“我是不忍心。但、但他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四爷，我真的觉得很失望。我本来以为，是谁都不该是他啊……”

“幸亏是他。如果来的人不是他，我现在可能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啊？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白辰不解。

程故之笑了笑，解释到：“我想，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每次对我掷镖的时候，都会刻意避开身体要害。海岛那次，他攻击的都是我的手臂和肩膀的位置。就和当年考核的时候一样。”

“避开要害？四爷，你是说……林安他下意识根本不想伤害你？”

“也许吧。其实，当年考核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那时，他的五枚十字飞镖，瞄准的是我的手臂，而不是后背。如果他瞄准我的后背，那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躲开。”

“为什么？”白辰一脸难以置信，“我们考核的时候，不是每个人都穿了护具吗？就算真的击中后背，应该也不会受伤的吧？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话是没错。但当时那样的距离，如果同时被五枚全力发出的飞镖击中，威力不可小觑。”

“原来是这样……”时隔十二年，再回想起当年的真相，着实令人欷歔。白辰皱着眉头，语气满满都是遗憾，“这么说，其实他当年是可以不被淘汰的。”

“我不知道。但，如果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我想他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程故之不忍心把林安送进监狱，一如当年林安不忍心用十字飞镖攻击他的后背。

对他们来说，有些事情是无可奈何，而有些事情是力所能及。

程故之没有问过林安，是否会后悔当年的决定。

至少，现在选择让他离开，是程故之不会后悔的决定。

……

“所以……林安急着用钱，是为了救他资助的那个患了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

“嗯。你尽快让人把钱转给他，不要耽误孩子的手术。”

返回的路上，程故之让白辰核查了医院的信息。

原来，那个叫茜茜的小女孩，是林安的母亲还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在资助的家庭的孩子。

茜茜出生的时候，刚好是林妈妈去世的前几个月。

当时林安被军校淘汰，林妈妈重病在床，家里经济紧张，连维持基本开销都有些困难。

但是，即便如此，在得知茜茜查出先天性心脏病的时候，林妈妈还是把自己的嫁妆卖了，给刚出生的茜茜包了红包，让她用来治病。

林妈妈临终之前，托付林安一定要好好照顾那个小女孩。于是，林安这些年省吃俭用，把赚来的钱都送进了医院里。直到不久前，医院终于匹配到合适的资源，可以为茜茜做心脏移植术。

只是，这桩手术费用高昂。这也是为什么林安急需赚到一笔钱的原因。

得知这个消息，白辰心里五味杂陈，对林安更是埋怨不起来。他攥了攥拳头，气愤道：“唉！全都是那个躲在暗处的臭虫搞的鬼！对了！四爷，你有没有问林安，到底是谁让他来杀你？！”

“没有。”

“啊？！这都没问？那怎么办！”白辰心急道。

程故之笑了笑：“你就这么想知道是谁？”

“那当然！要是让我知道是什么人在搞鬼，我非把他揪出来好好收拾一顿不可！”

“那就去吧。”男人沉声道。

白辰一头雾水：“啊？去哪？”

“去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