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TSD。”

“是那场车祸，是程故之……是他让你留下了心理障碍。”

“那天，我们在十字路口险些出事，让你想起了一年前的车祸，所以你才会受不了打击，丢掉了一部分的记忆，甚至忘记了‘黎亚亚’的身份……”

“为了治好你，我违背史密斯的命令，让陆子非回国。本来，我也没有想过要让你忘记程故之，可我看着你每天在治疗室里痛不欲生的样子，我才改变了想法。”

“我命令陆子非，让他对你催眠，在催眠治疗的过程中潜移默化地改变你的记忆。我想让你忘记程故之，忘记你在程家发生的那些事，也忘记你对他的感情。”

“我原本以为，只要你不再爱他，你就能重新快乐起来。不管你选择为父母报仇，还是选择开始新的生活，我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你，陪着你……”

“可是……黎亚亚，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是再次爱上他了。”

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话音落下的时候，顾栩安语气里的失望还是掩不住了。

他看了看桌上散落的病历，又看了看面前的人，讪笑一声：“其实，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发现这件事的，但我不后悔。如果非要说的话，我现在倒是有点后悔，当时在海边为什么要救你。”

当时在海边为什么要救你……

听到这句话，黎亚亚终于知道，顾栩安对她有多失望了。

他的意思是，他宁愿她在一年前就淹死在海里，也不想现在看到她继续留在程故之的身边。

而她呢……

几分钟前，黎亚亚心里还在埋怨。

她埋怨为什么他要擅自篡改她的记忆、篡改她的人生，为什么没有问过她的想法……

可是，现在听他说了那么多，她忽然不知道还能怎么去指责他了。

甚至，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去指责他。

因为，也许她才是做错了的那个人……

-

“抱歉，我可能需要自己冷静一下……”

半晌，黎亚亚沙哑的声音，落下一句颤抖的话。

她抓起桌上的东西，双手机械式地把所有的文件再次装进文件袋里，然后夺门而出。

离开了顾家，女人漫无目的地走在人来人往的路上，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正值午间，烈日当空，照射大地。干燥的柏油路上，飘起白色的热晕。

黎亚亚跟着人群走到了马路边，却没有注意到对面的红灯，只是低着头继续往前走了过去。

“嘀！——”

“嘀嘀嘀！——”

两侧疾驰的车辆注意到她，纷纷按下喇叭，手忙脚乱地侧行避让。

听到这些刺耳的鸣笛声，女人这才终于拉回了思绪。

“天呐……”

看清了自己此时的处境，她顿时怛然失色，面色如灰。

黎亚亚吓得连腿都软了，根本不知道现在应该如何是好。

这条是快车道，周围的车辆都在急速前行。

那些车子如果不到面前，根本没有人会发现这里竟然会站着一个人。

这样的情况下，显然无论进退都不是好的选择……

更何况，现在她的脑子里已经塞了那么多事情，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隙再去思考了。

而且，两旁的车流，也不会给她思考的时间。

就在她正犹豫的时候，一辆长长的大货车从左边快速地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