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黎亚亚伏在病床边，眼泪不停地掉出来，落在白色的床褥上。

尽管程念之一直让她回去休息，可她还是执意要留下来，守在程故之身边。

她脑海里不断回想着今天听到的那些话，胡平安和程念之在办公室里说的那些话……

当时，她就躲在门背后，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那程故之这次得的病，就根本不是胡平安白天跟她说的那么简单。

如果，程故之真的和程老爷子是同一种病的话……

“今日凌晨4点，程氏集团董事长在中心医院不幸病逝。据悉，两年前，因其不幸罹患脑癌，引起频繁头痛、时有突然晕厥等症状……”

黎亚亚在网上查遍了当年的新闻。

程老爷子的病，是脑癌。

而且，当时记录他的种种病状，几乎都和程故之现在的情况别无二致。

怪不得，程念之今天的反应会那么奇怪。

原来她早就猜到了，程故之和他们的父亲，患上了同样的病。

……

脑癌。

因为肿瘤生长在头部，随时可能会影响到无数复杂的神经系统。所以，这种癌症算得上是所有癌症病种中最为棘手的一种。

黎亚亚用一整天的时间翻遍了网络上那些相关的医学资料和过往病例。

可是，让她越发感到绝望的是，在过去的种种记录中，脑癌的完全治愈率都是微乎其微。

也就是说，现在还躺在她的面前安睡的这个男人，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永远地离开她，离开这个世界……

想到这儿，黎亚亚的心脏一阵紧缩，莫名刺痛。

尽管她平时和他争吵不休，可当她真的要面对他的死亡时，她却是根本做不到的。

对程故之，她的心里有恨，可更多的却是爱……

是连她自己都已经分不清楚的爱。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就算脑海里已经不再记得过去十年里的记忆，但黎亚亚与程故之之间的牵绊仍然是割舍不断的。

她可以告诉所有人她不爱他，她痛恨他、抗拒他、排斥他……可是，她还是不能欺骗自己。

她无法失去他……

女人啜泣的声音，在安静而空荡的病房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哭哭停停，偶尔哭累了睡着了，可梦里还是这个男人的身影。

哭着睡去，然后哭着醒来……

这样的折磨，一直延续到天明……

——

“叩叩叩！叩叩叩——”

第二天上午，叫醒黎亚亚的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她揉了揉眼睛，撑着身子起来，只觉得两腿都酸麻难忍。

在她枕过的那片被褥上，还有没有干透的泪渍。

黎亚亚恍惚记得，她最后一次哭着睡去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嘶……”

女人起身，想要去开门。

可是，两条腿像是不听使唤似的，只是挪动一步都很艰难。

然而，外面的人像是有什么急事，还在不停地敲门——

“叩叩叩！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的同时，白辰的催促声也从外面传进来。

“亚亚小姐！你在里面吗？你快开门，有急事！”

“来了来了，稍等一下！”

黎亚亚一边应声，一边吃力地往门口走过去。

她扶着门框，把门打开：“白辰，这么早，什么事这么急啊？”

“亚亚小姐，四爷他还是没醒吗？！”

“嗯……”她侧目往里看了看，有些失落。

而白辰此时顾不得多问，看起来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大事不好了！公司里现在都闹翻了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