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停顿了几秒，手里的工作又麻利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张妈说：“已经离开了，还有什么好说呢？我也不是喜欢搬弄口舌是非的人，既然已经不在顾家了，那怎么离开为什么离开，也就没有意义了。”

“但姑姑还是希望你能回顾家的。”

“她希望……我知道她希望，但是让我走的人并不是她。”张妈有些愤怒从神色间溜了出来。

话刚说出口，她就意识到不太对，连忙掐住话头，“罢了，不用再说了。我是没法回顾家了，如果小蓝太太你一定要问的话，我只能去别家。”

湛蓝一听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关心你，也不想让姑姑一直为了你的事情伤心。”

“……时间一长就会好的。”张妈叹了一声，“等时间再久一点，你再告诉她我在你们这边，一切都好，让她放心。”

“嗯，我会告诉她的。”

她已经摸出了张妈的基本想法。

可以肯定一点，当初让张妈离开顾家确实是白婧冉的主意。

白婧冉为了某种自己的目的，所以编造出了一个理由，趁着众人不在的时候将张妈辞退。而且，张妈应该也是知道原因，所以哪怕背着黑锅被辞退了，也还是为白婧冉守口如瓶。

湛蓝暗自揣测——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当初白婧冉将张妈带到顾家，所以张妈顾念旧情吗？

这个问题短时间内怕是无解了。

不过，张妈想要隐瞒下去的计划也没有那么顺利。

两人的对话才刚刚结束，到了下午的时候，姑姑来了。

谁也没想到姑姑会在这个时候，一通电话都不打就上门来。所以张妈去开门的时候，刚好与姑姑迎头打了个照面。

两个人杵在门口，一个在门内，一个在内外，齐刷刷的愣住了。

顾西洲跑出来圆场：“哇！妈咪！是姑奶奶来了！”

湛蓝心头咯噔一下，连忙走出去一看——可不是嘛，站在门外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人不正是姑姑顾子颜吗！

客厅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湛蓝在准备茶点，显然这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准备的红茶和点心也就一般般。直接拿了顾西洲的儿童饼干充数，还好看起来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沙发上，张妈与姑姑面对面坐着，姑姑的脸色很难看。

“你们倒是能耐了啊，找到人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把人藏在自己家里，让我跟爷爷那么担心！”姑姑说着，嗓门忍不住拔高了，“这是谁的主意？是你的，还是顾敬的？！”

没等湛蓝回答，张妈就开口了：“都不是，一切都是巧合。我在重新找工作面试的时候遇到了他们，他们一见是我就将我留下来了。至于不告诉你，那是我的意思……跟他们没关系，你别怪错人了。”

“你的意思？你为什么不让他们说？你就真的这么心狠啊？说走就走，只言片语都没给我留下！”姑姑激动起来，“枉费我们顾家待你真心真意这么多年，你怎么做得出来的！”

湛蓝一听感觉要歪楼，急忙笑着说：“姑姑，你误会张妈了，当初也不是她要走的呀……”

姑姑忍不住红了眼眶，听到这话才想起来事情的前因后果，连忙擦了擦眼角：“现在既然回来了，证明你跟我们顾家有缘，你跟我回去。”

“不。”张妈直接拒绝了，“我在阿敬少爷这里挺好的，你就不要让我来回折腾了。我这一回去，你怎么跟你嫂子交代？我是她要赶走的人，你、你不能再把我带回去啊……”

“为什么不能？”姑姑一下子生气了，“她白婧冉是顾家的媳妇，但顾家老宅还轮不到她做主。”

“顾家老宅是轮不到她做主，可……我当初是她招来的呀！”张妈语气绵软中带着不得已，“算了吧，别因为我闹得家宅不宁。我在这儿挺好的，阿敬少爷和小蓝太太对我都很好，你要是想吃我做的点心和饭菜了，我就做好了让阿敬少爷给你带过去。”

张妈说到这儿，笑了笑，“何必搞得大家都不开心呢？这样不是蛮好？”

姑姑哑口无言了，张了张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张妈的主意很坚定，正如白婧冉当时要赶她离开时一样。

姑姑好话说了一箩筐也没能动摇张妈半分，最后只能无奈的暂时妥协：“我不管，反正你迟早要跟我回老宅的。阿敬这里你先暂时待着，这两个小的要是对你好，你尽管告诉我。”

湛蓝忙赔笑：“姑姑，你就放心吧，我们怎么可能对张妈不好啊，我可馋张妈做的好吃的呢！”

姑姑被这话逗得总算笑了，下一秒又瞪起眼睛：“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

姑姑原来是给湛蓝他们送食材来的，大雪封城了数天，爷爷担心顾敬这边才买不方便，正好有几个老相识的朋友让晚辈送了不少新鲜食材来，便让姑姑送一些过来，刚好与张妈碰上了。

留下一堆食材，姑姑又顺走了张妈做的点心两三盒。

姑姑边走边说：“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现在也轮到我来拿吃的了。”

湛蓝笑得开怀：“姑姑要是喜欢，什么时候来拿都可以。”

姑姑：“你放心，我保管不跟你客气。”

得知了张妈的下落，即便没能将她带回顾家，姑姑也算安心一半了。离开的时候笑容都比从前轻松了不少，带着两三盒点心回去偷偷跟顾爷爷汇报，两人一齐瞒住了白婧冉。

等到那位方先生再登门时，新年假期已经结束了两三天了。

姑姑先送了方先生一包花生酥，然后指点他去顾敬那边拿点心，说是张妈去自家侄子那边帮忙了。

方先生看来也是张妈手艺的热衷爱好者之一，只深深看了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然后就一口答应下来，从善如流了。

方先生离开时，刚好与下楼来的白婧冉碰面。

白婧冉明显是午觉刚起身，一脸慵懒，看到方先生那一瞬间她浑身都紧绷起来，一言不发的目送方先生离开后，她朝着姑姑发难了。

“这人怎么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