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洲人小鬼大，又是一脸雪玉可爱，任何长辈看到这样的小朋友都无法拒绝，何况是救了他的方先生。

将方先生迎到家里，刚好张妈将晚餐和点心都准备好了，满满摆了一整张餐桌。

湛蓝笑着：“方先生要是不嫌弃的话，今天晚上留下来吃个便饭吧，好吗？”

方先生倒是没有矫情拘礼：“既然你都这么开口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正说着，顾敬也回来了，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准备开饭。

拿碗筷的时候，湛蓝特别留意了一下张妈的表情。发现张妈除了有些不自在之外，其余的情绪都掩饰的很好，如果不是特别关照，根本无法发现她神色里的异常。

想起那天自己听到的对话，湛蓝心头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迷雾，怎么都拨不开的困惑。

晚餐进行的倒是很顺利，方先生显然是个很健谈的对象，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几乎什么话题都能跟得上。哪怕顾敬说起目前国内外的局势和经融环境，他也能侃侃而谈，所言之处都是让人赞同的观点。

就连顾敬都忍不住赞叹：“方先生比我想得还要博学多才，确实厉害。”

“我老了，没有你们年轻人这样的精力，顶多也就是平时多喜欢看看书读读报纸而已，哪有什么博学多才呢。”

方先生笑呵呵的说着。

一顿晚餐结束，湛蓝故意让张妈将点心送到方先生手里。

张妈脸色变了变，还是故作镇定的将那只餐盒送过去：“方先生走好。”

方先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多谢。”

厨房里忙活着收拾清洗，湛蓝刚把一叠擦好的盘碗放进橱柜，外面传来顾敬陪儿子讲故事的声音，整个家里温馨涌动，岁月静好。

她眉间轻轻一颤，忍不住问：“张妈，你跟方先生之前是不是认识啊。”

张妈差点将手里的盘子给摔了：“啊？怎么好端端的说起他了？”

“哦，是这样的，我那天临时回来拿东西，看见你跟方先生在楼下说话，我就以为你们俩是不是从前就认识呢？”

湛蓝半真半假的说着。

张妈低着头，手里的活计没停下来。

张妈不是笨蛋，湛蓝话里的试探已经很明显了，虽然是试探，但还多了一份信任，不然也不会这样一点铺垫都没有的当面提出来。

张妈知道，所以才迟疑。

厨房里只有哗哗的水声在响着，突然张妈将水龙头关上，声音沉沉：“算是认识吧，但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

湛蓝嘴角紧了紧：“顾夫人让你离开顾家的原因——也是因为他喽？”

张妈深吸一口气，回眸看着湛蓝，那双眼睛已经不再年轻，有些哀求的泪光在闪动：“小蓝太太，这件事能不能不说了？已经过去了，而且我现在在你们这儿一切都好，隔三差五的也能顾着你们姑姑那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关于从前的事情，既然不能改变，那就不要再提了，对大家都好。”

张妈这话说的满是哀怨，听得湛蓝心里很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像是莽莽撞撞揭破对方伤心事的孩子，顿时手足无措。

“对不起啊张妈，我没有别的意思。”

“别别，不用道歉的，哪里就需要你道歉了，你也是关心我嘛，我知道的。”张妈重新打开水龙头，冲洗干净最后一些餐具。

话题到这里已经无法继续了，纵然湛蓝知道张妈隐瞒的东西很多，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试探的结果很明显了，张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白婧冉还有那段所谓的过去还是忌讳颇深，隐瞒的很好。

这种情况下再怎么试探都是徒劳无功，说不定还会让张妈觉得心神不安，搞不好直接离开他们家。

她左思右想，决定还是先把这事儿暂时放一放，反正目前看来那位方先生对他们顾家似乎没什么恶意。

日子还是要过得嘛！

过得好还是过得坏，完全取决于过日子的人。

这一点她很早之前就知道。

张妈看湛蓝再也没有提起过，一颗心也放回了肚子里。要说顾敬这位心上人还是真是一个妙人，她好奇她聪明，她偏偏还很有分寸，一旦触及到某些底线，她就会很识时务的再三缄口。

跟这样的聪明人生活在一起，日子是太平顺和的。

可是，哪有一帆风顺的时候呢。

都说人生嘛就像是心电图，总得起起落落才能证明人还在活着。

经过一个巅峰后，必然就是低谷在等着，这一点谁也逃不掉。这不，这天上午湛蓝和顾敬都出门工作了，小包子顾西洲也恢复了日常课程，家里只有张妈一个。

因为之前一天买了很多菜和材料，张妈今天倒也不急着出门采买，她打算将昨天买回来的材料整理一下，做一份爽口酸甜的香橙鱼。

刚将厨房里的一干工具都准备妥当，门铃响了。

张妈一开门，白婧冉就气呼呼的从外面冲进来：“你居然在这里，你竟然在他们这里！！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妈愣住了：“我没有想怎么样啊……我只是在这里工作。”

“你去哪里工作不行，非得要到我儿子这里？你这不是故意的吗？你明知道那个姓方的会跟过来，你这是故意跟我为难！”白婧冉眼眶发红，主意倒是很坚定，“不行，你不能待在这儿，你现在就给我离开！顾敬那边我去说，我就不信了，难道为了一个帮佣阿姨他们还能跟我作对不成？！”

说着，她就伸手过来拉扯张妈的衣服，那气势动作哪里像一位大家贵妇。

张妈慌了：“你不能这样……跟我签约的人不是你，再说了也不是我故意要来的！你松手，你松手啊……”

白婧冉正在气头上，哪里能听。

她是专程等到顾敬他们不在家，才特地过来的。

张妈的反抗给了白婧冉一剂强心针般的刺激，她一巴掌打在张妈的脸上：“我把你带到丹城来，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好，很好，你很想再回去那个地方是吗？”

张妈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白婧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