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传递而来的那份信心和笃定深深感染着湛蓝，她也心情一振：“说得对，我能有今天这些成绩也不是靠着顾家，就算现在的顾家倒了，还有我们啊。我相信你一定能将顾家变得更好！”

她欢快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耳畔，顾敬不由得轻轻抱紧了她。

她永远不会知道，在那天风波中他看见她晕倒的一瞬间，心跳几乎停摆。

原本的计划根本不是他说的这样，是因为湛蓝的突然出现，才让他改变了后来的部署，心甘情愿的为了救她而受伤，为了她而被白玉正控制住。他们兄弟俩都心知肚明，可谁也不会捅破那层纸。

罢了，他怎么能忘了呢？

他重视她，一如她对待自己。

危急时刻，她从来不会抛下他独自离开。

这一点跟白婧冉截然不同。

想到这儿，顾敬忍不住满腔柔情，心甘如怡的为了她深陷如此。

夜深了，外面滔滔不绝的河水在奔腾，那种悠远深长的声音传来，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汹涌。白玉正就坐在湛蓝躺过的床上，侧目看着黑漆漆的院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没有带手机，也没有任何其他通讯设备，这儿也是早就安排好的住所。

当年，也是在这里他与白婧冉当面对峙，终于让她良心发现，选择留了下来。

心思复杂，坠得他心口一阵阵生疼，突然剧烈的咳嗽挡也挡不住，他连忙拿起一块帕子挡住口鼻。顿时满口的腥甜，帕子上也染红了一片。

只是在黑暗中看起来，这更像是黑夜的颜色。

白玉正轻轻笑了，将帕子收好，微微喘着气又重新看向外面的夜景。

他的时间不多了。

该安排的事情也已经安排妥当。

在丹城有给袁米一家的住宅补偿，还有给自己唯一血脉留下的各种便利，包括各类分红商业保险以及人身保险，还有信托机构的大笔遗产，也都安排妥当。只要等到孩子成年，这些都是她的。

还有一路升学的名校，白玉正也早就打点妥当。

可以说，除了不能陪伴在孩子身边之外，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至于袁米，他能给的也只有这些。

越到最后，白玉正其实睡得就越少，这一点异于常人，他似乎也留恋这个天地间的所有美好，包括自己无法控制无法决定的一切。

就这样坐着好久好久，直到更深露重，他才缓缓的躺下去。

一想到这儿是她睡过的地方，白玉正又忍不住开心起来。

这样的开心太卑微了，可这恰恰也只是白玉正能为自己决定的。有些事他无法改变，有些事他也不想真的破坏，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良心吧。

一连好些天，湛蓝、顾敬和白玉正都在一起吃饭用餐，偶尔心情好的时候，他们还能在院子里散散步，除了不能离开这里之外，白玉正似乎给了他们最大的自由。

湛蓝对此嗤之以鼻，她哼了两声：“关在笼子里的鸟能有自由吗？你在开玩笑吧。”

白玉正却说：“别担心，不会太久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目光转向院子里那一片嫣红的枫叶。

他笑笑：“我很喜欢这个颜色，也很喜欢这种树，一年四季它都是这个颜色，不为春天绿，也不为秋天黄，是不是很有自我。”

顾敬：“你喜欢以后可以在自己家里多种一些，以你的身家想要置办一个像样的花园不是什么难事。”

“花园太累了，太大了，太难打理。”白玉正语气淡淡的，“还是喜欢在这里，就这些树就够了。”

湛蓝刚想说什么，突然站在树旁边的白玉正身体突然蜷缩了下去，一点点的蹲着身子靠在树的旁边，从背后看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顾敬上前一步：“你怎么了？”

白玉正喘着气，嘴里大口大口的喷射出鲜血来，那模样吓得湛蓝一声惊呼。

白玉正还勉强自己不断摆手让湛蓝先回去，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个模样。

湛蓝又不是被吓大的小女生，惊慌了一会儿很快镇定下来，她想起了几年前遇到白玉正的场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生病了吧，而且一直都没好。

两人赶紧将白玉正安顿到一楼的房间里，真正触碰到白玉正身体的那一瞬间，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清雅的外表之下其实早已骨瘦嶙峋。

不知怎么的，她心底酸酸的。

白玉正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除了灼热的呼吸之外并没有太多的动静，好像刚才那一幕只是他们在做梦，要不是白玉正嘴角还残留血迹，湛蓝宁愿那是一场梦。

顾敬皱眉：“把手机给我们，我来联络外界，你不能这样下去。”

“没有手机。”白玉正笑了，苦苦的又带着孩子气的得意，“我早就决定好了，我不带手机，在这里也没多少天了，所以想让你们陪陪我。”

他又吃力的看向湛蓝，“别怕，我这个病不传染的，只是时间久了看着有点吓人。”

她眼底一阵发热：“你是不是……疯了？有病为什么不去治疗呢？闹这么大一出，你是想急死家里人啊？”

白玉正闭上眼睛：“我已经给我父母留了信，他们会知道我的想法的。别再多说了，多陪陪我就好。”

——只有这样，才能跟她待在一起几天，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

白玉正又不想让她为难，只能将顾敬也带着一起。

好吧，无论是顾敬还是白玉正，原本一开始的计划都是如此。就算是兄弟俩，他们还是有好多的不同。

顾敬不了解白玉正，白玉正也不清楚顾敬的想法。

湛蓝才不会服输呢，自己将这栋房子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真的一个通讯设备都没有。不仅如此，大概白玉正猜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两天让人给冰箱塞满了食物后，就让那些来帮佣的人离开，再也不要过来了。

她气呼呼的走进房间：“钥匙在哪儿？”

白玉正喘着气，眼眸却亮晶晶的：“别怕……我会给你们的。”

顾敬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是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