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到来的消息，让房中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为什么？”

卫榕站起身来，眉心紧皱，“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厉祯霖沉默片刻，开口道，“我觉得常婳和楚人做生意的事情，武帝应该是不知情的，常婳不会傻到这样的事情跟武帝说的。”

武帝再怎么混账，但毕竟是大梁的皇帝，就跟乔齐来一样，虽然为人再软弱，可是在皇位一事上，他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那你方才为什么要说，梅公公来到这里，还要处理常婳和楚人做生意的事情？”卫榕有些不解，这前后的说法不就矛盾了吗？

厉祯霖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幽幽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到梅公公来了，我们就知道了。”

“但是梅公公马上就要到幽州城，我们如今还在上京，王麟的事情还没有解决，这个时候我要是走的话，乔齐来是不会同意的。”

她不走，那厉祯霖就一定也不走，可是他们两个都不走，幽州城那边怎么办？武帝只知道使团如今在幽州城，却不知道她和厉祯霖在上京，若是被他知道，还不知道要给自己和厉祯霖套上什么样的罪名。

“那就速战速决吧。”

厉祯霖手指清点桌面，“王麟的势力在宫中的程度是远超我们意料之外的，想要将他连根拔起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这么短的时间内。”

卫榕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抬眸看向他，没有说话。

就见那厉祯霖沉默片刻，道：“王元，你我现在去找王元。”

现在的时辰已经是深夜了，子时马上过去。

卫榕却是站起身来，没有丝毫异议，“好。”

胡蕴很快准备好马车，厉祯霖和卫榕从院子里出来，坐上马车朝着王元的府邸赶去。

因为马儿跑的太快，马车有些颠簸，车厢里安静的厉害。

卫榕抬头看了一眼厉祯霖沉幽幽的双眼，顿了顿，开口打断了这压抑的沉默，“一会你陪我一起进去吗？”

厉祯霖轻笑一声，“我不进去了，现在上京的人都以为只有你留在这里，行事上可能会不那么警惕，若是我出面，可能形势就不利于我们，你放心，我会在外面等你，胡蕴会跟着你进去。”

“恩。”卫榕点头。

两人再次把商议好的事情又细细对了一遍，卫榕心情说不上紧张，似乎这么危险的事情在她心中所占的位置不过是小小一块，更多的她还是在为了常婳的事情而心情沉闷。

厉祯霖那没解释清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梅公公的到来真的也是为了帮助常婳解决和楚人做生意的事情吗？那晚她在深林中听到的那个说话之人到底是谁。

“卫大人，到了。”

不知不觉中，马车停下。

卫榕对着厉祯霖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了车厢。

厉祯霖掀开车帷，叫住抬脚朝着院中走去的卫榕。

狐狸眼轻轻弯起，“万事小心。”

“好。”

卫榕还给厉祯霖一个笑容，转身大步朝着王元的府邸走去。

看着卫榕的身影消失在府前，厉祯霖放下车帷，退回了车厢。

阴暗的车厢里，他压抑的沉默着。

***

王元在得到下人的通报后，立刻从床上爬起，收拾一番赶来见卫榕。

“卫大人，深夜来访，真是令我惊讶。”

王元请卫榕坐下，接过一边下人递过来的茶水，送到卫榕手边，热情好客的样子和上次判若两人。

卫榕只当看不住王元的“不同”她放下茶杯，笑着看向王元，“我还以为今日我会进不了王大人的门，毕竟我对您义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害他如今被停了职。”

“害，”王元摆摆手，“这个事情我很清楚，我义父身为大楚人，私下却为了大梁将士来设牌位，建佛堂，这怎么来说都是于理不合，卫大人此举，表面上是看似让我义父停了职，可实际上呢，您是救了他啊，可以让他及时醒悟，认识到他到底做了什么糊涂事，要不然他身为大楚的东厂厂公，很危险啊。”

他言辞恳切，双眼中充满了感激，看着卫榕的目光像是在对着一个救了他全家的恩人。

卫榕笑了笑，顺着王元的话说了几句，将谈话引到了正题上。

“如今王公公被陛下停职，这件事王大人有没有好好想过？”

王元诧异，“我想什么？”

看着他一脸疑惑的样子，卫榕就明白，他能走到如今这一步，真的是跟王麟脱不开关系，若是没有了王麟，那这个王元的路也马上就要结束了。怪不得厉祯霖会想到这个办法，用王元来对付王麟，让王元接替王麟的位置，只要王麟倒了，那王元不过也是早晚的事。

卫榕心中轻叹一口气，道，“陛下对王公公一直都是怨念在心的，这件事王大人知道吗？”

“哼，”王元嗤之以鼻，“他的皇位都是我义父送给他的，他还敢对我义父有怨念？我看他是这个皇位做的久了，就忘记他自己是谁了！”

“陛下这些年成长了不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被王公公扶持上位的少年，随着他年纪越大，他面临的诱惑就越多，想要的权利就越多，我不否认他敬畏王公公的心，可是我也不能否认他想要向王公公要回权利的目的，这次王公公被停职，按照律法来说，是重了些，因为王公公的位置摆在这里，东厂每日都有那么多的事情，王公公是主持大局的人呢，可现在王公公被停职之后，东厂怎么办呢？“

她看向王元，假装自己看不到他脸上的惊愕，疑惑道，“敢问王公公，现在东厂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王元吞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道，“现在……现在东厂在陛下手里。”

“唉，”卫榕摇了摇头，“你看吧，我说的怎么样？陛下就是在借着王公公的错事收了他的权，让王公公逐渐在朝堂上变成个没有实权的透明人而已，若是王公公垮了，王大人作为王公公的义子，日后怕是……”

王元身子一抖。

“害，我是说着玩呢，王大人能力出众，还是当朝首辅，陛下每日的政事多亏了王大人，想必陛下一定是对王大人看重颇深，一定不会让王大人连坐的。”

听着卫榕的话，王元的身子却是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他和王麟息息相关，若是王麟垮了，那他一定是也会被牵连的啊！如今的一切来之不易，他不要再过回以前的苦日子了！那根本就不是人该过得日子啊！

见卫榕起身跟自己告辞，王元脸色一变，赶紧起身抓住卫榕的胳膊，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她。

“你要帮我！你要帮我啊！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