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尘，你要怪就怪靖远王，这都是他的意思。”

上官行舟插话道。

“这会儿你就别逼苏沅绾了，她心里也很难过。”

“你不是说，我们是好姐妹吗？为什么你不用跟我商量，就要做让我痛心的事情。”

染尘伏在方大侠的怀里哭道，压根就没把上官行舟的话听进耳朵里。

当下，苏沅绾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子。

自从跟染尘做朋友，从来没一件事能帮上人家，还净添麻烦。

“靖远王妃，您想好了吗？”

方子墨那边又来了，催得还挺急，跟马上就要死了似的。

“唉，想好了，本妃答应你。”

苏沅绾狠了狠心，道。

又干了回对不起染尘的事，苏沅绾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如果这会儿，染尘遇到危险。

苏沅绾觉得，自己一定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过去替她挡下一刀。

就算不幸死了，苏沅绾心里也比眼下好过点儿。

不出意外的话，又要跟好姐妹撕破脸了。

不过这回怪她苏沅绾自己，怨不得旁人。

“苏沅绾，这不怪你，换作我，也会和你有同样的选择。”

上官行舟安慰道。

这家伙，不是以嘴欠作为独门标志嘛。

什么时候还换了个画风，学会安慰人了。

或许每个人都有另一面，比如苏沅绾自己。

说好了忠厚善良，必要的时候居然也会慷他人之慨。

“住嘴，关你何事？她是本王的夫人，自有本王来安慰。”

楚靖夜隐隐含着怒气道。

“我就是随便说说，靖远王，您来，您来。”

上官行舟怂道。

“夫人不必介怀，鬼神之说，本就属无稽之谈，本王向来不信。”

楚靖夜道。

苏沅绾想静静，楚靖夜跟他爹一样不信鬼神，可苏沅绾信呐。

当日明明白白地撞上刀口，一下毙命。

突然又重生了，这不是鬼神有灵又是什么？

“方先生，证据呢？本妃已经答应你了，希望你不要食言。”

事已至此，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王妃莫急，老夫下葬之日，就是您得到证据之时。”

方子墨笑道。

这死老头子，还特么留了一手。

不见兔子不撒鹰，生怕苏沅绾反悔，非得等到下葬之时才拿出来。

苏沅绾不放心道。

“不行，现在就得给，万一您骗我们怎么办？”

方子墨笑道。

“那还不好办，你再把老夫挖出来，随便扔个臭水沟拉倒。”

算了吧，鞭尸很缺德的。

他方子墨不怕身后事难看，苏沅绾还怕遭报应呢。

“好了没，靖远王，今儿本官可是给足了您面子。”

何睿那边叫道。

楚靖夜笑道。

“事了了，本王在此多谢何大人。”

何睿拱了拱手道。

“靖远王不必客气，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说完伸手拍了拍惊堂木，朗声道。

“方子墨，杀害新红楼的姑娘莲莲，证据确凿，今……”

还没等何睿把案子断完，方子墨就倒在了地上，嘴角还适时流出了黑褐色的血迹。

这老头居然服毒自尽了！

“他既然跟我们做了这个约定，就没打算再活着。谋士背主，是他们这行的大忌。”

楚靖夜牵着苏沅绾道。

“就算他不想死，进了大理寺的监牢，他也活不过今晚。”

“靖远王说的是，走到今日，老夫的确是没活路了。”

方子墨拍了拍引鹤的小手，吐着血道。

“您放心，本妃会按照约定给您下葬。”

苏沅绾道。

“老夫知道，靖远王妃是言出必行之人。只是这个孩子，方大侠，就托付给你了。”

方子墨笑道。

“这，凭什么给我呀？这件事儿，您找错人了。”

方大侠立马拒绝。

“小兔崽子，我是你二叔。引鹤，去，跟着你大哥，以后他去哪儿你就跟哪儿。”

方子墨还生气了，冷哼道。

“放心，这孩子不是坏人。小兔崽子，你亲叔叔马上要死了，不要求你摔盆打幡，就让你能给这孩子一口饭吃。这都推三阻四的，孽子呀。”

“您还不如让我给您摔盆打幡呢，好歹就那么一回，这孩子如今这般年幼，我照顾到几时是个头儿啊。”

方大侠反驳道。

事实证明，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只适用于一般人。

像方子墨这种天生带着几分邪气的，就算死了都让人产生不了怀念惋惜的心思。

方大侠人家是老实，可是跟他爹那种圣母不一样。

把方子墨气得想爬起来打他，可惜毒药喝的太早，这会儿实在无能为力。

“我早就说了，那韩英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爹死活非要娶她为妻。现在好了吧，娶妻不闲毀三代。看吧，这小兔崽子是个什么玩意儿？”方

子墨躺在地上，气急败坏道。

方大侠气得想打他，一看人家都快死了，这么做会显得很没有人性。

一身的武功却没有用武之地，因此更加不待见这老头了。

“你赶紧去吧，这什么毒药呀，发作也忒慢了。”

方大侠吐槽道。

方子墨听了，怒吼一声，卯足了劲儿往这边爬。

眼神悲愤，状若疯魔。

方大侠叹了口气，走过去扶起他，勉为其难地同意了照顾引鹤。

“算你小子还有点儿良心，记得让这孩子好好读书，考取个功名，以后走上正途。”

方子墨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有气无力道。

“侠儿都长成大小伙子了，我方家有后了，真好。”

方子墨自己都没能走上正道，居然还惦记着让引鹤以后别走歪路。

看来当一个好人是所有人的梦想，奈何命途多舛，走着走着就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好，二叔，侠儿把您葬在爷爷奶奶身旁可好？”

眼看方子墨真的要断气了，方大侠的口气也软了下来。

“你小的时候，最喜欢跟着二叔放风筝，捉蜻蜓，斗蛐蛐儿了……”

方子墨的声音，开始变得似有若无。

摸着方大侠的手慢慢垂了下去，脸上的笑容满足而安详。

在侄儿怀里死去，似乎也能叫做善终了。

方大侠的眼泪到底是流了出来，哭道。

“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你可知道我追着你走了很远很远，嗓子都哭哑了。我多希望你能回过头来，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可是你始终都不曾过头，你为什么要抛弃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