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回悠悠地侧头,发现任时染专心于吃饭,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没有。他想回家吃饭,顺道捎上我了。“懒得又让顾梓顺杆爬,顾回避重就轻道。说完漫不经心地动了动叉子。
“你看,我就说,这兄弟俩都是绑架犯。“
“肯定也是那小子胁迫你来的。“
顾梓愤愤地瞪了一眼任时阡,后者也不甚在意般,笑着跟旁边的女孩攀谈起来。
“阿回,哥哥的厨艺怎么样?”
“还不错。”女孩动了动腮帮子,真诚地夸赞。
“什么哥哥?我才是她哥!”
“任时阡,我们跟你很熟吗?”顾梓见他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气愤得差点要离席,就要给对面的男人来一记暴锤。
“那以后常来。”对话的两人全然忽视对座的吵嚷声。
“嗯。”
顾梓气不打一出来,像看叛徒一样幽怨地盯着旁边细嚼慢咽的女孩,默默在心里骂了句粗口。
……
次日,任时染又一大清早敲开了顾梓公寓的门。手里还拎着两份早餐,轻车熟路地换鞋走进来。
顾回愣了愣,接过了他递来的东西,转身去泡了两杯热牛奶。
全程安静地吃过早饭,收拾着残羹,眼见着又要开始与数理化死磕了,顾回觉得头疼,手里的动作不由地放慢,整个人看着蔫蔫的,没一点兴致。
任时染坐在客厅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猫子,似乎在认真地盯着电视看,余光却捕捉着女孩微露的表情,难得见她表情这么丰富,苦恼又焦虑的,不由地扬了扬嘴角。
眼看快九点了,女孩还在厨房那一角忙碌,餐桌厨壁都被她擦得锃亮。
“还不过来,今天的重点是讲不完了。”听到那人的催促,顾回只好慢吞吞地走过来,几步路被她走得极为吃力。
女孩一坐过来,沙发一角就塌陷下来,任时染才抽回视线,放在拿着的资料书上,接着昨日的内容讲下去。
任时染讲的并不面面俱到,挑了些经典例题讲解,一上午下来顾回听的云里雾里,旁边的猫子又时不时发出餍足的哈欠声,搞得她也昏昏欲睡起来。
“中午了,去吃饭?”任时染看了眼腕表,放下习题,侧头询问女孩的意见,发现她已经撑着下巴睡着了,睡颜颇为顺眼,神情深似黏着她腰侧呼呼大睡的橘猫。
铲屎官会跟猫主子越来越像这话真是不假。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满眼宠溺地看着她,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毛毯给她盖上。
又盯着她看了会,瞥见几本杂志,见她迟迟不醒,又不好打搅,于是百无聊赖地翻看起来。
二十分钟之后,女孩似是觉得姿势太僵硬,微微抖动着肩膀,毯子掉落,砸在猫子的脸上,于是猫与主人一同醒来。
任时染放下手里的杂志,盯着这一人一猫刚睡醒的呆懵懵的模样,又轻笑起来。
顾回被他突然的笑声惊到了,意识瞬间清醒,一时羞愧得耳朵红到了肚挤眼,
“对不起,昨晚熬太晚了。”深夜档的电视剧更新,她连着数十集没看,差点熬通宵。
“嗯,以后早点睡。我订了你楼下的饭馆,饿了吗?现在去吃?“
顾回点了点头,给猫喂了点零食,就跟着下楼了。
“想好考哪的大学了吗?“一边走,任时染跟她搭话。
顾回思索了半晌也不回话,他以为她没听见,又重新问了一遍。
“留在临城吧,具体的还没想好。”说完她揉了揉眉心,还觉得昨晚熬的还厉害,有点吃不消。
临城离他的大学几百公里,虽是邻省,距离还是遥远。任时染有些失神,尽管他早就猜到。
林初白就是临城所在省份的最高学府毕业的。
“为什么不参加艺考?”以她的水平考一个不错的美院似乎并不困难。
“太累了,不想走这条路。”
又沉默了片刻,顾回温吞地开口。
“只把画画当业余爱好也许会顺畅得多。”
又煎熬地温了两天的功课,任时染每日几乎准时敲开她的门。离开学仅剩两天时,他带着两张画展的票出现在门口。
“魔鬼的画展?你居然抢到了?”顾回看着他递来的票,有些不可置信。魔鬼的画展出票极少,因为是小众的独立漫画家,仅仅在忠实粉丝面前受到追捧,可难得举办一次的画展也是一票难求。
顾回被数理化蹂躏了数天的倦态消失得无影无踪,把展票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就差对着票上的魔鬼来一个深深的kiss。
任时染见她喜上眉梢的样子,在平常可是少见,也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
“你也喜欢魔鬼吗?“
面对她真诚的发问,任时染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回答,他所有对绘画的触碰与了解都是源于她,并谈不上喜爱,也许是爱屋及乌。可他不能这么说。
“嗯。你也喜欢就好。”
她可太喜欢了,听他这么说,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恨不得与之分享喜悦的意味。魔鬼早期到现在的画册和漫画她一本不少地收藏,私底下也跟所有一众狂热粉一样经常给他发私信催更。
原来她对魔鬼这么痴迷?
任时染突然后悔了。突然觉得女孩的笑容,很是扎眼。
“明天早上九点开展,我来接你。”
“就当是一次考前放松。”
“好。谢谢你。“女孩认真道谢之后,任时染不再停留,道完别就转身离开。
那么也就是说,今天也不用温习数理化了。盯着他从转角处消失的背影,顾回觉得有什么在自己的头顶上冒泡,兴奋地抱起正在饭后散步的猫子狠狠撸了几把。全然不顾猫子鼓涨着肚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猫子:我成了人类的情绪发泄桶。
这晚连平日最喜欢的连续剧也不追了,她把客厅的毛毯空出来,摆满魔鬼的作品,又一本本翻了个遍。
早晨九点,任时染在楼下等她。她洗漱了一把,挂着相机,便抱着着魔鬼刚出的画册哼哧哼哧地下楼了。
从他哥手里借来的越野车,停在顾回的公寓对面的路口。
一路上,顾回的话也比平时多了起来,不过无非都是围绕着魔鬼。
任时染有点头疼,魔鬼这么招女孩喜欢,到了展厅可怎么办。
到了展厅,顾回便连话也少说,先是欣赏展厅的排布与设计,然后再聚神去看墙上的作品。
一如魔鬼的风格,光怪陆离,色彩运用到了极致。
她看画时,任时染就远远地站在一旁看她。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灰色冷帽穿着马丁靴的年轻男子也半蹲在任时染角度的位置上,端着相机对着来看展的观众咔嚓。
顾回今天着一件墨色大衣,围一条黄色围巾,跨着一只棕色小包,脖颈上还挂着一只黑色相机。
与她正在欣赏的画布上的人物竟非常神似,不过她似乎还没发现自己与画如此相配。男子立马捕捉住了这个瞬间,拍完就站在一旁赞叹起来。
“这届看展的人挺有水平。”
任时染撇了他一眼,不由地皱眉。
“你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