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瑞心里考虑的是，劳世晖跟他讲起了那个王秀才被杀案，应该不是喝酒找的无聊的话题，里面一定有某种启示。

因为，同样是讲的有关学校的故事。

只不过，故事里被害的是王秀才，一个教师。

眼下在两所学院发生的案件，死的都是学生，从这方面来对照，好像也有差距的。

殷瑞就开诚布公地问道：

“劳科长是不是借古喻今，在说明当今两所师范学院发生的事，与故事里有异曲同工？”

劳世晖仍这样，既没否定也没肯定，话头一转说：

“我被推上了调查员的位置，受命要侦查女子学院死人案，但问题是，到目前为止，女子学院究竟死了几个人，却还难确定下来，你说怪不怪？”

这让殷瑞惊讶，“女子学院，目前不是只有一个死了吗，就是米小蝶。”

劳世晖却淡淡一笑，笑得有些诡秘，他摆着手说：“米小蝶算一个，在女子学院里这已经是尽人皆知了，可能在你们男学院那边也有人知道了吧。不过除了她，是不是还有另外的呢？”

殷瑞立刻想到了一个。。

“是不是，西面树林里那个也是？”

劳世晖不置可否，“那是有几种说法，其中说这个女的是师范学院的女生，但也有人说不是，是校外的人，反正没有一个确实的结论。”

“那么劳科长把这个女的包括进去呢，还是排除在外？如果算一个，那么加上米小蝶才是两个，如果不算，那到目前为止女子学院只死了米小蝶吧。”

“也许是吧，不过，也可能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是谁？”

“目前看来好像还不太明显，估计马上就会有这方面的消息了。”

殷瑞觉得劳世晖好像知道另一个死亡者是谁，却不肯爽快提到名字。

从目前的局面看起来，确实只有米小蝶的死是明显的，而西面树林里那个死亡女是什么身份，谁也没给切实答案。

还有一个，在殷瑞预测中，但目前不宜直接提到。

但愿这个预测是错的。

接下去劳世晖和殷瑞就只顾喝酒，不再谈那些跟学院有关的案子。

喝完后殷瑞向劳世晖告辞。

他还以为劳世晖会要求他做点什么，但劳世晖并没有说什么。

殷瑞向女生宿舍走去，半路遇上筱丹。

筱丹见了他就瞪大眼睛说，你好像喝了酒，不会是一个人去喝了吧？你平时经常这样一个人偷偷地喝酒吗？

殷瑞解释，确实喝了酒，是劳科长请的客。

“什么，劳世晖，劳科长，他请你喝酒？难道你一点不担心他别有用心吗？”筱丹并没有皱眉，只是有些不放心。

殷瑞问她吃饭了没有，筱丹说她在食堂打了两份饭放到宿舍了，正四处找他吃呢。

“好，就回宿舍去，连吃饭连聊吧。”

殷瑞是防止在校园里说话，被谁听了去，所谓隔墙有耳，何况在校园里，相信盯着他的人是有的，说话还是得小心。

两人回到筱丹的宿舍里，其实殷瑞虽然跟劳世晖喝了点酒，但菜吃得很少，等于喝了两三杯水而已，所以肚子没吃饱。

两人吃着饭，筱丹问，劳世晖为什么会请你喝酒？他是侦查科长，他请你喝酒应该跟他的职业有关，为了案子吧。

殷瑞就把劳世晖讲述的那段故事讲了一遍。

筱丹瞪大眼睛问：“他讲这样一段故事，有什么用意？好像不是随便讲的吧。”

“借着这个故事作着什么暗喻吧。”

“作了什么暗喻？”

“既然他是女子师范学院的侦查科长，那肯定跟女子学院的事相关。”

筱丹张大两只眼睛想了想，却摇摇头，说她想不出这个故事跟咱学院有什么联系。

死的是个秀才，教师，而咱们学院目前只死了个米小蝶吧，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好像。

殷瑞想了想，压低声音问：

“你有没有想到，劳世晖可能是在暗示，女子学院会死一个不是学生的？”

“不是学生，那是教师？”

“对呀，我怀疑他就是在这么暗示着，可能要死一个教师，或者不止一个，也就是说，不只是米小蝶死了，还会有更多的人死，这些死者不止学生还牵连到教职员工。”

筱丹吓得饭也吞不下了，把筷子一扔，坐着想起心事来。

殷瑞劝道，还是说管说，吃管吃，你怎么连饭都吃不下了。

筱丹很担忧地说：

“不瞒你说，我也时时有这种直觉，女子学院显得越来越怪异，到底怪在哪里，异在何处，让人讲不清楚，但给人的感觉是越来越阴冷，以前觉得学院里挺阳光，哪怕冬天也不算寒冷，可那种温暖的环境似乎已经消失了，代之是处处寒冰覆盖的样子。”

殷瑞同意筱丹的看法。

其实他对自己男学院是同样的感受，以前元气满满，不管师生之间还是学生之间，都很融洽，很少让人觉得有某种算计的东西在里面。

学院都是知识分子，教师是知识精英，学生是未来的栋梁，学院的氛围应该是文雅而平和，而不是处处充满危险。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从劳世晖的言行上，往最不好的方向猜。

“我想，是不是学院该采取一些有力措施，来杜绝更坏的事情发生？”筱丹说。

“我也是这样想过的，不过，该由谁来提这个话题呢？”殷瑞反问。

这个问题确实很现实。

殷瑞说，“现在好像只有你和我，在讨论这个问题，而像劳世晖，他跟我们一样有感觉，有提忧，但他却只是把我找去喝酒，再给我讲王秀才被杀这样一个故事，他即使是侦查科长，也不可能去直接找院长，讲出他的担忧的。”

筱丹很不解地说，“劳世晖作为女子学院的侦查科长，既然有这种感觉，或者说是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为什么就不找院长反映呢？他只找你殷瑞喝酒有什么用？”

“这正是他的狡狯之处，如果我们小瞧了他，就会上他当了。”

筱丹忽然好像醒过神来，“是不是，他自己不去反应，却希望你去？”

殷瑞拿筷子的手在空中挥了一下：

“没错，你说对了，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劳世晖当的是女子学院的侦查官，他却不愿去直接跟院长提这种问题，但他又不放心，因为以后真出点什么事，比如有个老师被害了，那他也是要担责的，至少他的名声会受影响，学生也好，教职员也好，谁还信任他的能力？都会认为他只是个草包，根本不配做什么侦查官。”

“其实他做侦查科长责任重大，肩上的担子不轻，那他怎么也不找院长或者副院长，不把自己的疑虑讲出来，只想退在一边，由你去说？是不是他料到，说也无用，反而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