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老妇居然说碰上的不是两女，而是一男一女，跟殷瑞设想的就不一样。

“阿婆，你能说得清，男的是怎么一个人？”殷瑞赶紧问。

老妇很直爽，“跟你差不多岁数吧，是小伙子，个头没有你高，但挺壮实的。”

殷瑞心中咯噔一下。

按这个描述，不正是跟某人有点相似吗？

但只是巧合，不会真是他吧？

还需要进一步问问的。

“他跟我差不多岁数，个头比我稍微矮一点，但人得长得比较壮吧，那他长着一张啥样的脸？皮肤是黑是白，眼睛是大是小，是留长发的还是剃短了的？”

老妇却摇起手来，有点嗔怪的说：“你问得这么多，我一下子哪能想得起来，当时也不是白天，我哪会看得那么清楚呢。”

“怎么，是夜里？”殷瑞顿时略感失望，如果是夜里，那当然老妇不可能看得那么清晰。

“倒也不是完全夜里，就是大清早吧。”

“大清早？大概几点钟左右？”

“几点钟我怎么会知道呢，小伙子你真逗，你以为我身上带着钟？”

殷瑞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后脑。

想想也是，这个老妇是不会有钟和表的，这两样新玩艺儿，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钟只有公家单位有，或者是老板家，而手表是那些有身份地位，有钱有势的人才戴得到。

老妇是捡破烂的，她只懂得是大清早，你要她说清具体几点钟，不是为难她嘛。

殷瑞仍试图把时间弄得清楚点，至少有个大概的区间。

“当时太阳出来了吗？”

“没有，要是出了太阳就很亮了，我也能看清这个人长啥样，当时天也只有朦朦亮，我猜也就早上四点多吧，不到五点钟的样子。”

殷瑞很惊讶，原以为老阿婆是没有钟点概念的，一般会用时辰来定时间，跨度比较大，两个小时一个时辰嘛。“你能确定是四五点钟吗？”

“嗯嗯，虽然我既没有看钟也没有看表，不过还是能估计得出，大概就是四点多五点不到。反正就是天正要亮而未亮之时。”

殷瑞越听越诧异，这老妇说起话来有点咬文嚼字，不是文盲，应该是识文断字的。

她怎么会流落到捡破烂的地步呢。

不过殷瑞也知道，人的命运是很奇妙的，满腹经纶不一定挣得富贵，目不识丁不一定就上不了位。

还是听老妇的讲述最要紧。

“就是说天还没完全亮起来，可是阿婆，你这么早就到这里来捡破烂了？”殷瑞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不不，我才不是来捡破烂的，我是采货来的。”

“采货？采山货吗？”

“对对，就是采山货。”

“可是这里是平地，不是山里，到这里来采山货能采到什么？”

老妇指了指那棵小树，“这树上的嫩芽。”

殷瑞听说过有种树叫香椿，嫩芽可以腌来当菜吃，挺香的。

可这棵树不是香椿。

老妇则告诉他，采这树的嫩芽不是拿去吃的，是用来做药的，至于用来做什么药，治什么病，那是秘密不能说。

能说的就是这种嫩芽要在天亮以前，露水正旺的时间段里采摘，一旦天亮阳气一来，嫩芽会有所蜷曲，效用就打折扣了。

原来是这样。

殷瑞又问：“阿婆当时碰上一男一女，他们是在一起的吗，他们在干什么事？”

心里还在猜测不会是干那事吧，一男一女，天亮前还在这里晃，一般都跟情字有关吧。

但老妇却说这两人不是一起的，她是一个一个分别碰上的。

先是碰上那个女的。

再碰上那个男的。

殷瑞希望她把碰上女的和男的，前前后后的经过讲一下。

老妇说，“女的当时是坐在树下的，我走近时，她就站起来。我就问她，姑娘你这么早在这里干啥呀？”

“她怎么回答？”

“一个字也不说，掉头就走了。”

“你没看清她长啥样吧？”

“面孔没看清，身材能看得出的，挺苗条，长得很秀的那种。”

听了老妇的描述，殷瑞感觉跟米小蝶有些像。

其实跟乔玉也有点像，因为她俩身高差不多，并且都是挺秀气的。

两个人站一起后背对着你，你大概率是分不出谁是谁，只能看前面才能辨出来。

反正老妇见到了一个女生，是米小蝶还是乔玉不确定。

从时间上来看，那也是米小蝶死之前，所以就不好认为一定是是乔玉。

殷瑞的重点还是关注那个男生。

“阿婆，那个男的，你看得出他走路是什么样子吗？”

“走路？对了，这个男的走路有点怪。”

“什么样子的怪？”

“好像踮着脚尖走，脚后跟不着地。”

殷瑞大吃一惊。

因为，他知道一个事，平之路走路，有时就喜欢踮着脚尖走。

这不是平之路爱表演，或者临时好玩，平之路说过他长的是平脚板，而正常人脚板是有凹窝的，他没有，走一走就会觉得不舒服，需要踮起脚尖走一下，就像我们坐久了换个姿势。

难道，老妇遇见的这个男的，居然是平之路？

要是真这样，那不证明平之路没死？

喷水池里死的不是平之路？

那不又证明，米小蝶说的都对了，死的不是平之路而是丛知。

所以对殷瑞来说，确定到底平之路是不是真死了，意义重大。

因为如果平之路死了，那么就证明米小蝶对他的指控是错的，死在学院喷水池里的并不是什么丛知，米小蝶太自以为是了。

其实现在米小蝶死了，乔玉也死了，殷瑞想证明自己没有杀丛知，好像也没啥意义了，因为咬定他杀丛知的只有她们两个人，就算巡捕署也没这么认为的。

顾盼盼指控他杀了喷水池里死的那个人，也没提到底是平之路还是丛知。

庞效力只指认他杀了米小蝶，对喷水池死人事件并没有提。

从这方面来看，殷瑞大可不必再计较学院喷水池死的是谁了。

管他是平之路还是丛知呢，反正只要顾盼盼不来找他，他就没事。

但偏偏老妇提到她见过的一个男的，像平之路。

对殷瑞来说不同平常。

他需要搞清平之路的下落，本来很方便，只要让忤作证实一下就行，但偏偏顾盼盼从中作梗，好像不准他去打听似的。

殷瑞问老妇，你有没有跟他面对面碰上，有没有跟他搭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