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的发展再一次超出了爱德华的预料。

毒雾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大范围地向外扩散，而是只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团雾气，将他自己包裹在其中。

这雾气辐射的范围连半米都没有，简直就像在他的巨人之躯上穿了件毒雾做的单衣。

一开始，爱德华还以为这只是毒雾扩散的慢而已。

随着趴在他身上的巨人尽数被毒到彻底分解，剩下的巨人开始迅速向远方逃窜，这团毒雾却始终没有扩散的迹象，只是在他周身缓缓飘动，稍微飘远一点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对于赌上性命却换来这样的结果，爱德华感到很难接受。

那股失落感几乎让他忘记了疼痛，忘记了自己现在已经体无完肤。

看着大群的巨人四散逃开，爱德华愤怒地大吼一声，只是声音有气无力，没了半点震撼的感觉。

他本能地伸出手想要追杀那些巨人，却感到身体一歪，残破的巨人之躯便轰然倒地。

“混蛋……你们这群畜生……”

爱德华望着那些巨人消失在视野中，第一次滋生出来自心底的强烈恨意。

“爱德华！”

利威尔迅速飞落到他身边，脸型因为毒雾的恶臭而变得扭曲。

“你怎么样了？！”

爱德华巨大的眼睛转向了他，只是做不出任何动作了。

“快出来！”利威尔强忍着恶臭道：“你成功了！”

爱德华愤恨地长出了一口气，本体缓缓从后颈中冒了出来。

然而，他已经虚弱得完全站不住身体，身子一歪便从开始蒸发的巨人残躯上滚了下来，最终被利威尔接住。

看着爱德华的精神都恍惚起来，利威尔急忙狠狠抽打他的脸道：

“爱德华！爱德华！看着我！说话！”

爱德华望着利威尔，感到天旋地转，只是本能地喃喃道：

“混蛋……这群畜生……我要杀光他们……”

看到爱德华还能说话，利威尔松了口气，安抚道：

“可以了，你做的非常好，毒雾成功激活了。”

利威尔说完，迅速把爱德华夹在腋下，乘着立体机动装置飞往墙壁上面去了。

爱德华最后的意识，是利威尔把他放在了地上，四下检查他的身体。

之后，爱德华便再也支撑不住眼皮，合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夜里了。

爱德华躺在驻扎兵团宿舍的床上，旁边放着白天托人送回来的礼物。

他想要坐起来，却感到浑身疼痛乏力，就像托洛斯特区之战后躺在医院里的感觉一样。

爱德华的呻吟声惊动了正在桌子旁写着什么的利威尔。

利威尔放下笔，急忙走过来看着他道：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爱德华说不出话，只能像上次一样无力地摇摇头，示意感觉很不好。

看到爱德华这副样子，利威尔却似乎松了口气，道：

“脑子还清醒就行。

我已经找军医给你看过了，军医说你只是疲劳过度，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爱德华点点头，心想这种结果早在他意料之中。

利威尔像个保姆似的，照顾爱德华吃饭喝水，回复体力。

许久之后，爱德华才感到痛苦缓解了许多，道：

“我记得……我弄出那种毒雾了？”

利威尔点点头，道：“你做到了，你的勇气值得夸赞。”

利威尔衷心的夸奖让爱德华感到心里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

但很快，他又皱起了眉头，道：

“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这毒雾是怎么出来的……我只记得自己拼命战斗，到最后它自己就出来了……或许，等我恢复一下，可以再尝试一次……”

“不用了。”利威尔道：“我已经有头绪了。”

爱德华吃了一惊，诧异地望着利威尔：

“什么头绪？”

“你睡着的时候，我分析了你被围攻时的情景。”

利威尔一边说，一边从书桌前拿来了笔记本，把它递给了爱德华：

“我认为，毒雾的释放，或许和你变成巨人时，体内的某些东西被破坏了有关。”

爱德华的双手微颤，捧起利威尔的笔记本，看到上面画了很多他巨人形态下的草图。

正面的侧面的，完整的残缺的，从各个角度描绘的，像是医学解剖图一样的东西。

“你变成巨人之后，身体遭到破坏时，受到伤害的器官自然也是有顺序的。”利威尔道：

“就和人体的结构一样，皮肤、骨骼，这些东西都是保护那些脆弱器官的。

巨人只会通过撕咬的方式攻击你，所以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反而需要笨拙地循序渐进。

你两次释放出那种毒雾，都是在被巨人吃得体无完肤时做到的。

所以根据我的推测，你在巨人形态下，可能在体内深处有什么特别的器官，类似毒蛇的毒囊。

一旦那个东西遭到破坏，就会释放出毒雾。”

爱德华听着利威尔的分析，感到十分惊讶，忍不住点头道：

“好像……有道理！”

“你要好好休息。”利威尔道：“明天一早我们就要返回城堡去。

现在我们有了线索，之后的摸索可以回去慢慢研究了。”

爱德华沉默了一下，道：“这保险吗？你就这么确定？万一不是的话，我们岂不是又要回来再做测试？”

“八九不离十。”利威尔翻看着自己的笔迹，相当笃定道：“而且就算我的猜想有问题，我们也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

爱德华一愣，不解其意。

“对你的特训时间一共只有两周。”利威尔道：“之后我们也要尽快回到大部队中。

调查活动是团队行动，很多训练不是只有理论就能完成的。

再者说，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多次进行训练。

首先，这里不是个能训练的地方。

其次，我也没有那么多借口让驻扎兵团的人撤去城墙的守卫好几天，那会引起注意的。”

爱德华沉默了一下，道：“你们打算永远不让其他兵团的人知道我的存在吗？”

“我不认为能一直掩盖下去。”利威尔道：“但能瞒一天便是一天。

王庭对于巨人的态度非常不友好，宪兵团和驻扎兵团的那些人过于保守。

看看艾伦之前的下场吧，如果你的身份也暴露，那必然又是一场大麻烦。

调查兵团是为了开拓人类的未来而终日努力的，并不想把精力浪费在和那些蠢猪的纠缠上。

远了不说，至少在艾伦通过这次墙外调查，证明作为能变成巨人的人类值得信任前，你的事情要绝对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