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言干着急也无用,只得作罢。
可是到了夜里,突然,程言感觉到身旁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一瞥眉,睁开眼睛,一片漆黑里所有人都在休息,貌似....这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程言往身后看去,是那件略带些反光的白色羽绒服,此刻正在身后晃悠,背对着他,发出一些呲牙的声响。
程言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伸出赤炼藤,像那道背影延伸过去,
赤炼藤一下子就爬上了羽绒服的背,就在要向前推进的时候,突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住了赤炼藤,这力量之大,一下子把程言带倒。
程言踉跄了一下,这声响惊起了几个睡眠较浅的人,紧接着,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反光羽绒服的男人回过了头,一对青色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光,本来看不清楚的面庞下一秒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那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就如同野兽一般。
程言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到了,人群也已经尽数都醒了过来,人们如同惊弓之鸟,害怕地蜷缩在一起,用尖叫来慰藉恐惧。
“啊!他......他怎么了!”
“是怪物!啊!”
带头的有一个男人,胆子似乎稍大些,他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一个打火机,点着了烟盒,朝那男人丢过去。
在火焰的映射下,那个男人狰狞的面孔显露无疑,青色的眼瞳,满是鲜血的嘴呜咽着,已经看不清其他五官的模样。
这好像......
火光转瞬即逝,被那怪物扑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更加愤怒的嘶吼。
血尸?
人群微缩成一团,他们把火车坐椅,行李,甚至挡板拆下来,用作抵御怪物攻击的防御物。
而这时,那个曾经跟男人一道的女人被丢在了血尸面前。
她无助地摇着头,在黑暗中无声地哭泣着,如果现在能看清她的表情,她现在很害怕,跪在地上不停地对自己昔日的伴侣磕头求饶。
程言的眼睛比其他人要好一点,也许是半魂体的原因,他已经适应了这黑夜。
他看见那血尸一点点朝女人走去,动作缓慢,但决非善意。
突然,那血尸尖叫一声,就朝着女人扑了过去,程言急中生智,想起了那天在空山墓的经历,他还记得那个咒语。
就在血尸的牙齿要碰到女人颤抖的肌肤时,程言盘腿而坐,念起了驱邪咒。
混乱的经咒声传入血尸的耳朵,血尸果然停了下来,就像被定住一样一动不动,死里逃生的女人慌忙地跑回人群里。
程言嘴里念着咒,自己身体也会有些不舒服,等他完全确定血尸已经不会再动弹的时候,才慢慢停了下来。
程言长出了一口气,他赶忙回头看跟那男人一样的病的刘衡,他不会也变成血尸吧。
幸好,刘衡没事,只是生命体征依旧很弱,希望他能撑过去吧。
程言心想,想把刘衡换个方向躺着。
这时,身后却又传来一声尖叫声,程言一回头,原来是那个老奶奶,她被丢在离程言较远的地方,所以他没看见。
老奶奶四肢着地,以攀爬的姿势对着众人,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从嘴角边流出,滴在地上。头部还在不断转动,发出嘎嘎的声音。
程言一急,竟然忘了驱邪咒怎么念,老思量间,老奶奶已经扑向了众人,抓住了其中一个男人,铺在地上撕咬,血液四溅。
其他侥幸逃脱的人都慌张地大叫躲藏。
程言将赤炼藤伸出去,困住了发疯进食的老奶奶。
只是这血尸的力气太大,程言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捆住他。
众人发现那怪物似乎被困住了,一时找准了方向,都朝着程言身后跑。
程言此刻已经青筋暴起,力不从心。危急关头,他终于想起来驱邪咒,于是他边困住老奶奶,边念动咒语。
终于,那老血尸也不再挣扎,折腾了这么久,程言早已精疲力尽,他疲惫地坐下,将赤炼藤收回。
那些人就像看待神明一样,一个个就差跪下来来感谢程言的救命之恩。
他们围绕着程言坐,活菩萨,仙人地叫。
但除了那个扔烟盒的汉子,他不屑地呲了一声“不就是会点茅山术嘛,装什么装,呸!”
只是声音很小,程言也不想跟他计较。
“先把这尸体处理掉吧,万一他们又动了可怎么办”
“就是就是!”
“可是怎么处理啊,这里也没什么地方可以丢的了”
“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我来!”那汉子撸起袖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铁管子,直直地朝着第一具血尸的头砸了下去。
紧接着,第一下,第二下,第三下.....
血液飞溅,残忍至极,但并没有人阻止,人人为己。
程言皱着眉头,索性闭上了眼睛。
只听到打击声还有女人轻微的抽泣声。
直到那具血尸的头颅已经完全被砸碎,看不清人样了,那汉子才收手。
他坐下歇了一会,又起身朝着那个老奶奶的尸体走去,一个小男孩冲上来抱住汉子的腿。
“求求你,不要打我奶奶,求求你....”
男孩哭着乞求着,却被汉子无情地一脚踹开,他呲着牙,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打死她,等着她来咬死我们?”
说完,就举起了手里的铁棍子,又是那样,一下,又一下。
那具血尸也已经不成样子,周围的人似乎也麻木了,只剩下那个小男孩还有那个女人,他们的抽泣声回荡在整个冰冷的车厢里。
汉子似乎是真的累了,把铁棍丢下,往地上一坐,正对着程言休息着。
“不对啊,不是还有一个吗”
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听到这话,程言的脸色变了变,那汉子也反应过来,眯起眼睛,手掌抵着靠近程言,轻声说:“麻烦道士您挪挪屁股,您后面.....还有一位。”
“他没有变成那样”
“难道要等他变成那样来咬人吃人了,再杀他吗?”
汉子的声音提高了音量,那些原本奉着程言的人此时都站在了汉子那边。
程言这才感觉到什么才是最可怕的,比困在这里,和血尸呆在一起更可怕的,是这些道貌岸然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