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去买木梳,他就听话地去了,若是承让在这里,一定会问个不停。
容珏接过月冬手里的木梳,松开了扶着秦姝的发髻。
“转过去。”
“啊?”秦姝现在有些后悔提这个要求了,要不她扎个马尾辫算了?
还没等她犹豫出个结果,容珏按着她的肩膀,把人转了过去,
发髻在她转身的时候,散了下来,泼墨一般的长发滑落下来。
容珏手执木梳,一点一点地帮她顺着头发。
好生舒服,她趴在窗边,不乱动了。
过了好久,一直到了茶馆门口,容珏才轻启薄唇:“好了。”
她用手摸了摸,冠已经板板正正地束在了头顶,不必白炽梳得差。
“容珏,你的发都是自己束的吗?”
这般好的手艺,一定是练出来的吧!
没想到容珏竟然摇了摇头:“不是。”
他的东宫虽然没有宫女,但有太监,束发这种事情,还不会让他亲自动手。
秦姝这才想明白,刚才,堂堂祁国太子,在给自己束发!
折寿了折寿了!
“我回去一定好好和白炽学束发!”
容珏勾了勾唇,起身下了马车:“无需。”
“嗯?”她跟着下了马车,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他没有重复,秦姝不纠结这个问题。
这个茶馆,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阔气多了。
两层的建筑,高高挂起的牌匾上写着:漱清茶馆四个字,虽然比之醉花楼要差得多,但也算得上是洛阳城内一处有名的景观。
两人走进去,脖子上挂着一条汗巾的店小二立马跑过来,带着标准的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
“二位,需要什么?”
游离在外,都游离偏了的月冬,这时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快走两步,挡在了店小二面前。
“准备上好的雅间。”
店小二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三人一眼,发现三人身上穿得布料可都是极好的。
尤其是后面那位郎君,看那通身的气质,就不像是个普通人。
他笑得更灿烂了,弯着腰引路。
“三位小郎君,楼上请。”
店小二把他们领到名为舒月斋的雅间前,停下了脚步。
“三位,里面请。小的给你们上点心和茶水!”
“好,快去吧。”秦姝摆了摆手,迫不及待在桌边坐下。
二楼雅间的桌椅设在围栏处,围栏下面就是说书人说书的台子。
在二楼不仅视野宽阔,能看得清楚,而且没有什么噪音。
他们来得还是有些早,说书人还没有上台,店小二先端着茶点进来了。
“三位小郎君是第一次来吧,尝尝我们茶馆的特色,只在此处,独一份的。”
总共有三盘糕点,和一壶茶水。
店小二兴致勃勃地介绍:“这三盘糕点,为芋儿糕红豆糕和绿豆糕,在我们茶馆被称为‘三清’茶水是上好的碧螺春。”
三种糕点长得很像,外面白得透明,能看到内馅的颜色。
淡紫色,淡绿色,还有酒红色,看起来确实很诱人。
秦姝拿起一块芋儿糕,咬了一大口下去。
味道没尝出来,反倒被噎到了。
面露痛苦,捶胸顿足。
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后,才好了些。
看到对面容珏,优雅地将一块糕点放到嘴边,小小咬上一口,细细品味,最后喝上一口茶水。
和她狼吞虎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人家那才是正确的吃法。
她尴尬地擦擦掉了嘴角的渣渣,学着容珏的样子,小小咬了一口,在嘴里细细品味。
外面白色的部分,是带着清香的糯米味道,里面的芋儿内陷,让人口齿留香。
只是少了些甜度……
这只代表她个人的看法,可能是她太喜欢吃甜了,才会这么认为。
她不知道,对面坐着细品糕点的容珏,也觉得不够甜。
两人都不太满意,支持了一小块,就不吃了。
楼下响起惊堂木敲击桌面的声音,说书人清了清嗓子。
“上回我们说道,那侯府的大小姐,不听家人劝阻,是非要和家徒四壁的穷秀才在一起……”
秦姝仰着脑袋,认真地听。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侯府大小姐离开了侯府,和这位穷秀才回到了他的家乡。进了门,就面临着无米下锅的情况,家里还有穷秀才的老母,腿脚不便,等着侍候。”
“侯府大小姐对穷秀才的爱,使她包容了一切,她卸下头上的钗环,卖了银子,买了米。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为穷秀才和他的老母煮了粥,侍候着老母吃完后,她才喝上了一口几乎没有米的粥……”
楼上,秦姝并没有被故事里的爱情所感动,反而觉得这样不对。
“故事里,侯府大小姐对穷秀才一直是单方面的付出。她想离开侯府,跟穷秀才私奔,穷秀才却怕侯爷责怪,犹豫了。这是故事里的。”
秦姝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穷秀什么都不用努力,就抱得美人归了,天底下哪里会有这样好的事情?”
楼下,讲到了精彩的部分,说书人又敲了一下惊堂木。
“老母被她一片孝心所感动,为他们主持了婚礼。婚礼简单得连嫁衣都没有准备,两人只拜了堂,就成了夫妻。”
“两人新婚甜蜜,可现实的日子依旧艰苦。穷秀才要考取功名,老母腿脚不便。她就扛起了家里的重担,每日卖些自己做的绣品,还要到大户人家里去浆洗衣物。”
“这段时间过得虽然艰苦,两人的感情却很好,也算是苦中作乐。”
秦姝越听越有一种感觉,这个穷秀才,极有可能是个渣男。
在取得功名后,会抛弃他的糟糠之妻,另娶公主或者是贵族女儿为正妻。
果不其然,之后的一盏茶的时间,说书人都在讲秀才如何为了考取功名而努力。
故事的结尾,正如秦姝猜得那样,半点不错。
秦姝听完以后,火气直冒,喝了口茶降降火,才忍住想骂人的话。
“穷秀才根本就不爱侯门大小姐!”
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子晃了晃,杯盏都溅出了水花。
这桌子,如果再承受她怒气十足的一掌,怕是要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