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北,你快点的,不然赶不及了嘞,要赶在大雪封山前出山。”
黄老板把头探出窗外,朝着父亲大喊。
年底了,这是最后一趟出车,拉的东西有点多,其他司机早就都回家过年去了,所以黄老板只好亲自和父亲来跑一趟。
父亲绑好了帆布,扯着嗓子回应道:“来了来了,急啥子咧,一溜烟的事。”
西北的风,和当地的民风一样彪悍,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生疼。
父亲紧了紧领口,坐回了驾驶位。
“妈的,这黑夜里刮的个球风,是要勾哪个走咧。”
“行了,不要乱说的啦,好好开你的车嘛。”
黄老板很明显有些不高兴,看父亲上了车,就倒在后面的铺上睡觉去了。
山路本来就难走,车里颠簸的很,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能睡得着。
父亲已经连续开了一天两夜,很是困乏。
看了看蒙着被子呼呼大睡的黄老板,心里一阵骂娘,把窗户开了个小缝,让冷风吹进来,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下雪了,山路更难走了,幸亏出发的时候在轮胎上绑好了自制的防滑链。
即便如此,父亲也还是小心谨慎,提着一口气,因为山里的路不平,有的时候,防滑链也不起作用。
好不容易将车开到山顶,还没等父亲缓一口气,车身突然一抖,然后就缓缓地停了下来。
“妈个巴子!”父亲探头看了看外头,发现前后并没有什么落石之类的东西,估摸着是轮胎出了问题,披上军大衣,拎着工具箱跳下了车。
寒风刺骨,父亲捏紧军大衣,小跑着到了后轮胎的位置,抬脚踩了几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无奈之下,只好蹲下身子来,在工具箱里找到手电,在轮胎正后方摸索着,看看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突然,车子松动,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父亲还没来得及想是不是自己没拉手刹,就被巨大的轮胎卷进了车底,连声“救命”都没喊出口就被碾成了一滩肉泥血水。
“爸!!!”
我惊恐地从梦中醒来,冷汗浸湿了床被。
一抹森白的月光照在屋子里,让我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下地喝了口水,然后躺回了床上,准备继续睡觉。
这时,手机响了,绿色的屏幕上没有来电显示,但我知道,肯定是我妈。
因为只有我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妈,甚事?”我接了电话问道。
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
“妈?你说话啊……”
一声惊呼传来,然后就是吵吵闹闹的叫嚷声。
“喂,是文山吗?你快回来,你大没了,你妈也昏过去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大,是我们老家的一种方言称谓,是别人说某人的父亲时,就是谁谁谁的大。
我愣住了,我爸没了?
难道刚才的并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