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县城上学,初二。
放下电话,赶紧穿好衣服,骑着自行车往回赶。
等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家门口站满了人,都是村里的邻居。
见我回来了,大伙赶紧让了一条道出来。
家里的院子不大,前些年才用黏土垒了一道半人高的院墙;三间窑洞,两间住人,一间放杂物。
此时,院子里也站满了人。
“大北他娃回来了!”
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院子里的人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看得我心里一阵发毛。
“叔,到底咋回事?”我走进院子里,拉着站在屋门口的村长问道。
村长看着我,又回头看了看屋里泣不成声的母亲,摇了摇头,说道:“娃,你还是先照顾一下你娘吧,你大的事,回头再说。”
说完,就把我推进了屋里。
“妈,我回来了。”
进屋喊了一声,母亲却哭得更厉害了。
我上前安抚母亲,问她到底怎么回事,母亲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哽咽着将我搂紧。
能清楚地感觉到,母亲浑身都在颤抖。
好不容易把母亲安慰好,哭了一整夜的她刚躺上炕头,就睡着了。
等我出了屋,看见村长蹲在院子里的枯井旁,抽着旱烟。
见我出来了,村长站起身来,把烟斗里的烟丝在井沿上磕了出来,用脚踩灭,然后转身往放杂物的那间窑里走去。
我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跟我单独说,所以便跟了上去。
村长的脸色很难看,在我进屋后,示意我把门关上。
“文山娃子,你晓不晓得今天是啥日子?”
“啥日子?”村长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我有点发懵。
村长叹了口气,说道:“那会你还小,不记得也正常,今天是你爷的忌日啊。”
我还是不明白,问道:“这和我爸的事有啥关系?”
“关系大了啊,娃,你是不知道啊,当初你爷没的时候,就很奇怪,么把羊领走啊。”
这事我知道。
领羊,是我们这的习俗。
长大点后,也听别人说过,说我爷去世的时候,羊怎么都不打颤,就连往耳朵里灌水都没用。
当时人们就说,家里怕是要出大事啊。
后来,我上了学,慢慢地,对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也就越来越不放在心上。
村长看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用烟斗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冷着脸说道:“祖宗的规矩可不能忘,别以为你念过书,就能忘本。”
我心里很不舒服,只是不相信这些封建迷信,怎么就成了忘本。
但现在村里人都在,我家又出了这么大的事,也只能忍着,任由村长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