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柱子喝多了酒，在院子里随便找了棵树撒/尿。

　　深夜，小山村里的人都睡了。到处黑漆漆的，唯有苏湘和钱文强的房间里还点着灯，苏湘抱着腿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钱文强则倚着电竞椅打游戏。姐弟俩的剪影形成鲜明的对比。

　　其实柱子对苏湘一直挺有好感的，从上学那会儿就是。

　　但是苏湘眼高于顶，是一直没看上他。

　　直到六婶说，王春红已经点头同意了，不管苏湘是否同意，自有办法料理她。最好把她弄得半疯不疯的，既不耽误结婚生孩子，外人想管又管不了。

　　王春红真狠呐！一个二手货，在她手里卖了十多万，那是柱子在外头打工多少年的积蓄啊。

　　可柱子还是花了钱。

　　他觉得做人要有追求，即使有自愿嫁给他的女孩，也不如苏湘一半好看。

　　对着苏湘的剪影，他狠狠抖动了一下，心想：“妈/的。”

　　小娘皮，真漂亮，真好看。

　　王春红酒足饭饱，坐在饭桌上剔牙。六婶则悄悄拉过了柱子，问他：“你是咋想的？”

　　柱子莫名其妙，“啥咋想的？我回来花钱娶媳妇儿呗，还能咋想？”

　　“不是，婶不是那意思，婶子问你，你今天想上湘丫头屋里睡吗？”

　　想到那张皎洁的脸庞，柱子心中一动，“不好吧？还没到结婚的日子...”

　　“哎呀，有什么好不好的，好不好还不是你说了算？婶子替你大量过了，这丫头啊，性子烈，心里不定怎么憋着坏呢。你呢，要是真喜欢她，还是早下手，娶来的媳妇儿买来的马，要打还是早点打，现在服帖了，还省得以后过日子麻烦，不是吗？”

　　“行。”，柱子吞了下口水，“婶子，我听您的。”

　　“那行，你拿这个数来。”六婶比了个五。

　　“婶，我哪有那么多钱啊？我的钱不都拿来娶媳妇儿了吗？”

　　“说你傻吧，你还真就不聪明”，六婶啐他一口，“你现在啊，先付这个数，剩下的呢，到了结婚以后再少付点，不就行了吗？”

　　“这能行吗？”

　　“你不相信婶子？”

　　“我信、我信、你等我准备下。”柱子搓着手，离开了钱家大院。

　　“呸，急色鬼。”六婶笑着往柱子的背影骂了一句，回到客厅，冲王春红点点头，“成了，先给你拿四万六，剩下的等结婚那天再说。”

　　王春红道：“娶个媳妇儿，怎么还抠抠搜搜的，剩下的他到底给不给啊？”

　　“给、怎么不给？可有一点，人家可提要求了——要求先验验货。”

　　“验什么货？”

　　“你卖什么，人家就验什么呗，还能怎么着。”

　　“这——”

　　“哟，现在关心起闺女的死活啦？我还当你两眼一闭，权当她死了呢。”

　　“到也不是这么说，万一生米煮成了熟饭，他后面又赖账，那我们家不是亏了呀？”

　　“话不能这么说，这么着吧，你呢，给我三千保证金，存在我这儿，他后面要是给钱啊，这就算我的佣金。他要是不给呢，这钱我就退给你，怎么样？”

　　“你这、嗳，你说说你，办的这个事情，真是、这真是...”

　　六婶一推王春红的胳膊，“你怕他反悔啊？就这么说吧，他要反悔，你也反悔呗，反手就告他个强/奸。放心，到底还是咱俩是一个村的，我站你这头。”

　　王春红低头半晌，仿佛在思考利弊，最后点点头，下了决定：“成，听你的。”

　　随即，从六婶那四万六里又拿出了三千给她。

　　里外里，说了几句话，六婶赚了七千多。她颠着脚，颇愉快地去了小厨房，煮了一碗酒酿汤圆，端给王春红道：“把这个拿去楼上。”

　　“万一她不喝怎么办？”

　　“不喝我另有办法，你先去楼上。”

　　“嗳，好。”

　　王春红捏着滚烫的碗沿，小心翼翼地踏上了楼梯，碗很烫，她的手指头都捏出了痕迹，但是敲门之前，还是被烫了一下。

　　这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按下了怦怦跳的心，她打开了门。先是一条小缝，然后吱呀呀扩大，尚未反应过来，迎接她的便是迎头一脚。砰一声，极其响亮，人和碗都摔在地上。

　　寂静的村落响起一声惨叫。

　　事后，苏湘回想起那一夜的愤怒和凄惨，还是会攥紧拳头。

　　王春红很快从地上爬起来，和她扭打在一起。苏湘的身子在她这里只能算是一把细骨头，轻飘飘的就被推到了墙上，轻飘飘的，就被王春红攥着头发往墙上撞。

　　她有无穷无尽的愤怒和仇恨，可是，她只能被王春红纠着打。

　　与她一样，王春红也有无穷无尽的愤怒。

　　她不明白苏湘为什么一定要反抗，一定要和她拧着来，不肯乖乖地做她宝贝儿子的肥料，一定要去便宜了外人！

　　贱！

　　王春红的脚如同一只探出头的毒蛇，一脚接一脚狠狠踹了上去，直将这个吃里爬外的贱/货踹成了一滩烂肉，待到六婶和柱子拥上来拽开她，喘着粗气，用脚尖挑了一下苏湘软趴趴的手臂，露出下面青紫的面孔来。

　　额头有一道伤口，血洇了一地。

　　六婶颤颤巍巍伸出手，往她鼻尖底下凑过去，又飞快缩回手，道：“送医院、快——”

　　王春红也慌了，拽住六婶的衣角，“怎么办？”

　　六婶的眼珠从柱子身上转到王春红身上，道：“不怎么办，拿两瓶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