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边跑嘴里还喊着：“船斜了，人都掉进海里了。”

渔民常年在海上打鱼最怕的就是翻船，祖祖辈辈传下来，不仅出海的人，就连他们的亲属都忌讳“翻”字。哪怕是外人与他们交谈，不小心说出个“翻”字也会惹得他们生气，如果遇上火气旺盛的年轻小伙，有可能会给你两巴掌。

因为这个字挨了打，被打的人在海边上到哪里都没有理。

小黑小白两人听到有人落海，扔下周胜利就往海边上跑，连手里的网兜也不要了。

周胜利捡起网兜对吕辰光等人说：“这就是咱们渔民的朴实，听说有人落海，连近千元的海参也不要了。”

他把网兜递给身边的秘书，“你把它保护好，陪着京城的两位领导，我到海边看看，要紧的是救人。”

说完也大步向海边跑过去。

来到码头边上，看见小黑小白兄弟已经站在了最边缘，与前面的两个人争执着。

再往里一、二百米，一条小船倾斜在海里，船的周围散落着零星的人头在海浪中起伏。

周胜利挤到小黑小白兄弟身边，问道：“你们怎么不下去救人？”

小黑说道：“这两个人拦着不让下去。”

周胜利这才注意拦着小黑小白的两个人身上都穿着救生衣，问他们：“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拦着不让救人？”

两个人向周胜利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小黑瞪着他们两个说：“领导问你话呢。”

他的这句话起到了作用，两人中的一个说：“船上的客人都是带着物品上船，怕人都挤过去丢了东西。”

小黑有了周胜利在身边好像有了底气，“你们眼睛瞎了吗，这么多人几个敢下海的？”

确实码头上的人虽然多，便大多是买鱼的，卖鱼的也多是妇女，没有几个敢下海的。

周胜利说道：“这一会了人命重要还是钱财重要？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

那人回答了他后面的问题：“我们是船上的救生员。”

另一个人接着说：“我们只能在海滩上救人，这里是码头，进去就有十多米深，我们也不敢下去。”

周胜利道：“你们不敢下，也不让别人下，就这样靠着，落海的人能撑多长时间？”

这人说道：“我们已经报警了，用不多长时间警察就能赶到。”

周胜利骂道：“跟前人要救人你不让，把希望寄托在不知何时到的警察身，警察如果有事缠身呢？你们他妈的这是草菅人命。”

他把手机往身边的救生员手里一塞，“拿着。”

接着边脱衣服边对小黑小白说：“你们两个跟着我。”

把衣裤脱下后又往那个救生员手里一塞，“拿好了。”

说完，纵身跳了下去。

他的两手入水后双臂迅速往两边后划，在双脚入水的刹那间，本已并着的双腿像鱼尾一般摆向一边，整个身体像跌到冰面上一样，“唰”地一下向前滑了有十多米远。

小黑吃惊地喊了一声：“我X，太帅了！”也跟在后面跳进了水中。

小白一声不响地随后跳进了海里。

他们二人入水后全部沉入了海水下面，两颗脑袋再次出现时已经在数米之外。

继他们三人之后，又有三个人跳到了水中，后面再没有人跳下。

来码头的人多是买鱼的，敢在能泊得下船的深海中游泳的人没有几个。

在水上看目标，稍有距离感就是数百米。

先后入海的六个人速度飞快地向海水中时隐时现的人头游去。

码头上，拿着周胜利手机的救生员向海里直喊：“哎，那个谁——”

但那个是“谁”，他叫不出名字。

偏在这时，他手里的手机响了。

他打开了接听键，里边传来一个较威严的声音：“胜利书记。”

他不知对方什么意思，“谁胜利了，是书记胜利了？”

这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把手机夺了过去，对着手机讲了起来：“是王秘书长，周书记下海了。”

“不是经商的那个下海，是真下海了。周书记不是陪着吕部长他们到海边了吗？我们正在鱼码头上，码头附近有个小船斜了，船上的人全落进了海里，周书记和几个年轻人跳进水救人去了。”

电话是省wei秘书长王在军打的，他听了后批评道：“跳进海里救人太危险了，你为什么不拦着他？”

秘书道：“他的动作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他，手机还是我刚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

王在军道：“我知道了，他就是这样，我在跟前也拦不住。胡书记让我问你们在哪里吃饭，我好安排人送海参、bao鱼。”

秘书说：“等周书记上来再说吧，他可能不让送，他这个人最厌烦的就是浪费。”

“你陪好几位领导，周书记上来后马上给我来电话，一个省级领导因为救一般人出了意外，我这秘书长也别想干了。”

这边打电话的时间里，周胜利已经游到了落水的人群里，他就近一手抓住了一个，把两人的脑袋夹在腑下返身往回游。

半道上碰到正在往海里游的小黑小白兄弟，周胜利问道：“你们的船呢？”

潜水员到海底作业离不开船上面供应氧气，在海里抓到的海类产品也要放到船上，因此周胜利断定他们的船就在码头上。

小黑往身后一指，“就在那边。”

周胜利骂道：“大憨瓜，把船开过来在船上救人容易！”

他对这两兄弟的骂是兄长对小兄弟的昵爱的骂。

小白说道：“小黑你去救人，我开船。”

他折回身向码头边上游了回去。

周胜利腋下挟着两人，两只胳膊不能划水，仍然游得很快，并没有让小白给拉下多远。

到了码头边上，几个人帮着把他救的两人拖上岸。他向两个救生员伸出手来，“你们不下水，把救生衣让出来。”

他知道小黑小白兄弟的采参船也放不下几个人，海里的脑袋不下二十颗，连船送加人送，也得救两趟。有两个救生衣就能让两个人在水里多坚持一会。

把救出的两个人交给岸上的人，周胜利身上背着救生衣又转身游向了大海。

吕辰光看着他的背影说：“他，还是没有变。”

上级纪委的专职常委眼里闪着复杂的神色，自语道：“他果然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