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京城，情杀也差点没被天启皇帝的话给噎死。

“陛下您说什么？我拿回来这封信是假的？”

天启皇帝乐呵呵的说道：“你看了吗？”

“我……”情杀噎住，他当然是看了，就是因为看了所以才要将信拿回来啊，这不管是镇国公主还是御王殿下，这段时间做的都是什么糟心的事情，他能不暴躁吗？

天启皇帝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来。

情杀是天启皇帝的暗卫，却也不止是暗卫，算是这位皇帝从小一起带着长大的，所以感情很深，当着外面的人还守着君臣之礼，私下里相处，天启皇帝就相对随意一些。

当然情杀的性子一直都是端着的，所以这个随意都是天启皇帝比较随意。

可这次回来明显不一样了，比如说这会儿，天启皇帝让情杀坐下，情杀也就坐下了。

放以前，情杀没那么痛快的。

当然情杀自己没感觉，他只是想着，自己坐下以后，天启皇帝一定会告诉他答案的，是吧？

是这样的吧？

“你之所以没有将信送去南疆，反而送回了京城，你是担心南疆兵入北周会带来灾祸？”

情杀神情有些严肃的点头说道：“是，属下觉得这事情不能那么做，之前镇国公主只是说让南疆并与辽东铁骑在关外对峙，没有说过要入主中原。”

虽然从表面来看差不多，但是性质上就发生了很大的区别。

虽然都是南疆兵，领兵的都是御昭冕，可御昭冕领兵入中原，那和造反有什么两样？

“而且据属下观察，如今镇国公主的行事上已经不如过去稳健，她杀人如麻，她，她似乎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

天启皇帝点了点头说道：“这些你刚回来的时候就和朕说了，可情杀，你没有想过成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情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天医之术。”

“是啊，天医之术。”天启皇帝笑了一下，拿起御书案上的一个白玉手枕，把玩了一会儿又放回去，说道：“天医之术，有件事情只怕连阿冕都不知道。”

情杀没说话，等着天启皇帝说下去。

“其实当初咱们北周与药王谷有约，药王谷在江南扎根，北周护佑江南，也绝对不会发兵药王谷，即便有所求，也一定以礼相待。”

情杀没说话，只是认真听，可脑子里在想当初暮成雪说起的关于问清风的事情，四国当时围攻问清风夫妻两人，若是北周真的和药王谷有约，那当初的事情，说不好就是药王谷与北周联合的算计？

可，这又是为什么？

“问清风是药王谷的叛徒，”天启皇帝先下了结论，“当年那一战记得的人几乎死光了，但是朕听先皇提起过，当初那一战其实原本-赢不了。”

他对着情杀笑了一下，“问清风的妻子，是自杀的。”

情杀愕然，自杀的？

“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她不死，四国必败，四国一败，天下必乱，天下一乱，那这如今发生在咱们北周境内的浩劫，就要整整提早五十年了。”

情杀花了半天时间才理清楚这里面的关系，他犹豫着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当初若不是问清风的妻子死了，反而没有这五十年的和平？”

“是，问清风的妻子叫做冷研，她死之前要问清风立下毒誓，五十年之内不得报复任何人，而到去年，正好是五十年再加上三年守制。”

所以时间一到，从西北到南疆，从东夷到辽东，到处风起云涌，阴谋和算计层出不穷，而暮成雪也是在这个时候穿越的。

情杀心里阵阵发凉，若是将这躲不开的战乱称作是浩劫的话，暮成雪就是那个应劫难而生的人。

暮成雪先是帮着北周定西北平南疆，却终究逃不开应劫之人的身份，终究要成为搅动这天下风云的那个人吗？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半分血色都没有，他又想起在花螺，暮成雪是怎么样翻手之间定人生死，覆手之间收复人心。

所以这一切都是注定的，早在五十年前就注定的，暮成雪终究将成为这一切浩劫的关键吗？

“那江研，为什么要自杀？药王谷又为什么要四国帮着收拾叛徒？”

天启皇帝忽然抬头看了情杀一眼，很快的一眼，随后又将头低下了。

“那位冷研的身份不一般，她是药王谷谷主的夫人。”

情杀愣住，所以问清风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娘？

这，这确实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冷研在事后为了问清风自杀也说的过去，可这样的事情，药王谷方便为什么不亲自清理门户，反而要四国出手？

难道药王谷的人不懂家丑不可外扬吗？

天启皇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又轻轻地笑了一声，随后摇头，几次张嘴都又闭上，最后才慢慢的说道：“因为这位冷研，不是药王谷的人。”

药王谷很大，很神秘，药王谷几乎很少于外面接触，药王谷收徒的规矩也与旁人不同，讲究一个缘分。

有缘得以入谷，那红尘皆断，以后就是药王谷的人，若无缘而相见，分开以后，连回忆都留不下半分。

“冷研是个例外，她寻到了药王谷的入口，想入，几次被拒，最后又得以入谷。可她红尘未断多情多恨，闹的药王谷鸡飞狗跳，更是最后爱上了问清风。”

天启皇帝长叹一口气，“问清风一开始不愿意接受与她，她就色诱老谷头下嫁，而后以师母的身份与问清风相处，最后……”

最后问清风动了情，带着人离了谷，药王谷上下自然震怒，可冷研算不上药王谷之有缘人，这事情成了不可提的禁忌，而问清风临走前又带走了傀儡术，四国就以傀儡术为由的逼上问清风。

“可，这事情与咱们北周有什么关系？”情杀问道，先帝素有贤明，不至于为了一个傀儡术逼上问清风，即便真正用意是逼死冷研，可这也不是没办法拒绝。

这不是必须插手的理由。

天启皇帝长叹一口气说道：“冷研，不是人名，而是封号。冷研公主，我的姑姑，先帝的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