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嫽翻来覆去也看了看:“这是伊一做的呀!她亲手给我的。”
解忧指着针脚的位置:“你看,伊一以前根本不会收线,这个怎么这么整齐。”
“嗨,可能是熟练了,巧了呗!”
解忧再翻到绣样:“好,那你再看这针法,铺针、盖针就算了,怎么还会锦纹针了?我就说,这连你也不太会呀!”
经由解忧这么一说,冯嫽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你不是曾经给了她一匹蜀锦的料子吗?会不会是跟着自学会的?”
“她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呀,整天打打杀杀,男人堆里跳出来的,哪里会学什么针线活。”
“好啦,公主,不要想太多,总之是伊一的心意就好了。她已经愧疚得很久没出门了,要是知道你还这样怀疑她,真的就伤了人的心。”
解忧把那些衣服整整齐齐叠了起来:“我怎么会怀疑她,我是怕她逼自己去学了不喜欢的东西,让自己不好过。”
她看着冯嫽,一直给她递信号。
冯嫽这才脑子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孙姑姑?”
“不然呢?全乌孙不就只有她会,还有蚕丝线,可不就只有珍姑有。”
解忧从来都没有怪伊一,对她也是万分信任的,不然也不会几个孩子都交给她。
但是,解忧正好利用这次机会,想让伊一放手,不能一直给她带孩子。
冯嫽这才明白解忧故意冷着伊一的用意:“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解忧突然拉着冯嫽:“阿嫽……”
冯嫽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没啥她爱听的话要出来了,赶紧往后退。
解忧笑着把她拉回:“是,伊一如此,你也如此。你们不该为了我而活,除了我,你们还是你们自己。”
“才不听你洗脑呢!”冯嫽故意躲避解忧的眼神。
“你听我说,阿嫽,我准备派你去出使车师国和高昌国。”
冯嫽一听,这是好差事呀,并不是喊她嫁人什么的,马上应承:“好呀好呀,我愿意。”
解忧抿嘴一笑:“你刚才想什么了?以为我要做什么?”
“没没没,我就是这样猜想的。”冯嫽嘴硬,刻意掩盖小心思,但都被解忧看在眼里。
解忧抿嘴笑笑:“我倒觉得你可以想想,跟伊一一起。”
“想什么?”
“老大不小了,想什么,你说了算。”
“哎呀,在说伊一呢,说我做什么?”
解忧心里开始给这姐俩盘算着。
想着,巴彦的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冯嫽也该走出来了。
伊一一直以来没有喜欢的人,一门心思全在她们身上,解忧实在愧疚。
解忧在乌孙的资源毕竟有限,当然只能找翁归:“牛筋子,咱们乌孙的王孙贵族们,有没有适龄的优质青年?”
翁归一听就笑了:“怎么,那两个姑娘留在你身边你愧疚了?”
解忧手抱着翁归的一只胳膊,头贴在他的手臂上,撒着娇:“到底有没有嘛?帮我找,帮我找。”
翁归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夫人交代的事情,我哪儿敢怠慢,等会就去物色物色。”
“那得我亲自把关。”
“是是是,我夫人眼光是极好的。”翁归想着想着就嘴角上扬。
解忧一看这人自恋了,就顺着说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遇到了世上最好的男人。”
这把人都夸上银河系了,翁归可是尾巴翘上天啦:“我就是那星辰,不过就是被你摘了。”
说着便做了一个抓星星的姿势,然后放在解忧手心:“抓好咯,它会飞。”
解忧紧紧拽着这“空气星星”:“它虽会飞,但是飞多高都会发光。”
“只有你能看见。”
两人简直腻歪到了一定境界,解忧的话,现在翁归基本都能接住了,越来越显默契。
但是生活不是只有卿卿我我,岁月静好,还有打打闹闹和一地鸡毛。
万年和弟史抢夺玩具大战已经开始,再加上元贵靡的逗乐,简直是尖叫声、哭声、告状声,声声不息。
解忧经常会因为哄孩子睡觉,变得心力交瘁。
“元儿,快睡觉了?”
“年儿,不要跟妹妹抢玩具……”
“兮儿,这件衣裙好不好看?这个辫子怎么样?”然后就是被退回来:“我不喜欢。”
解忧指挥着棍子:“你们三个,站好。”
然后弟史就会一屁股坐下去。
解忧就会憋不住大笑。
通常就是,母亲和是那个三个孩子的大作战,斗智斗勇,笑得前俯后仰,自己都忍不住笑自己蠢。
“我刘解忧好歹从小混迹市井,什么混小子恶霸都没怕过,谁能想到,我会被三个小孩子打败。”
最后都是解忧妥协,跟她们打成一团,俨然变成四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的团体。
元贵靡被解忧带着弟弟妹妹生扑,等到翁归回来就会告状:“阿爹,阿爹,娘亲他们欺负我。”
翁归肩上骑着三岁的元贵靡,两边一手抱着一岁的万年和弟史:“走,收拾你们娘亲。”
就这样像泰山似的顶着他的三个太阳,追逐着他的白月光。
解忧就在前面跑,翁归负重在后面追。
赤谷城内外草地上,到处都是一家人欢乐的笑声。
就连土里的跟,天上的空气,都是快乐甜蜜的。
只有须卜冬灵内心是苦的。
原本就想利用身边的阿越背叛,让解忧有挫败感。
想从孩子下手,彻底瓦解解忧的心房,顺便离间解忧和伊一的关系。
但是,目前为止只牺牲了一个炮灰阿越,对解忧丝毫没有影响,反倒增进了他们的感情。
她开始史无前例地自暴自弃:“吉安嬷嬷,你说,是不是越想得到的,反而越得不到,我是不是连梅都儿都不如?”
吉安可是须卜冬灵母亲的陪嫁侍女,一路跟着她母亲坐稳地位,没被抛弃,还生下须卜冬灵和弟弟两个人,最擅长的,便是教会主子忍耐。
“主子三翻四次出击无果,可要收敛锋芒,把昆莫的心拢过来,生个一儿半女,以后才有资本较量,来日方长。”
“忍耐忍耐,忍字头上一把刀,这是自杀。”须卜冬灵一气之下,把梳着头发的玉梳重重砸在桌上,一下子段成两半。
那是翁归赏赐给她的,她视若珍宝一样的玉梳,就这样断了,她瞬间觉得心都碎了。
“这不正是机会?公主可得要会来事儿才会引起昆莫注意,这次,得要是好事儿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