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解忧的反常举动已经让翁归有些困惑,如今又在如此重大的酒席上让他下不来台。
翁归虽未喝多,但还是有点酒意。
瞬间,他心里的困惑和郁闷蹭上来。
“泥儿,你忧姨说我年纪大了,早点回去休息,你就尽兴吧!”
泥靡看见翁归第一次撇开解忧的样子,嘴角微微有些上扬。
顺手招呼过来几个大息女子,交代了几句话,她们便离开了席间。
解忧看上去光顾着应酬那些来宾,但是余光之间都看得清楚。
她给伊一递了一个眼神过去,伊一瞬间领命离开席间。
一时半刻,伊一回来告知解忧:“四个大息女子进了昆莫的寝帐。”
解忧端起桌几上的一口茶涮了涮晕乎乎的脑袋,出门直奔翁归处。
只听见帐内时不时有欢笑之声。
解忧正要进去,须卜冬灵拉着阿合琪,闻讯赶来。
“姐姐!”须卜冬灵及时叫住解忧,“昆莫难得高兴一回,咱们就不去找不痛快了吧!”
“冬灵妹妹的意思是,咱们三人都没有将昆莫伺候好,难得高兴一回,那得是多久都没有高兴了呢!”
解忧一把将阿合琪的车子夺了过来自己扶着,丝毫不落上风地回怼过去。
阿合琪夹在两人中间,本来是要顺着解忧的意的,但是为了给须卜冬灵打脸更厉害,就先与解忧唱着双簧。
“冬灵姐姐责怪的是,都是阿合琪的不是,是阿合琪不能尽心侍候昆莫。”
须卜冬灵扒着不放:“你别往自己身上揽,昆莫平日里在谁那里最多时间,这谁人不知,要说,怕是已经腻了某人了吧!”
解忧倒是不卑不亢:“昆莫倒是和我说过,厌弃了谁来着,哦,我喝得有点多,记不起来了。”
说完脸色一横,一脚踹开帐帘:“出去,全都出去。”
这一声,不亚于河东狮吼。
几个女子吓得直哆嗦,赶紧往外跑。
只有翁归躺在榻上,打着呼噜,事不关己。
帐内只有几个女孩子玩的水果盒子与杯具的痕迹。
解忧一手叉腰,一手拎起翁归的耳朵:“还装睡?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
翁归直接就是被拎起来的:“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解忧哇得一声大哭起来:“如今外面都在传我是个妒妇,悍妇,我就是个蠢人。”
翁归原本只是和解忧开个玩笑,也只想自己稍微静一静,没想到泥靡安排了这招等着他。
更没想到自己不想将事情闹大,反而事态更为严重。
尤其是眼前梨花带雨的解忧,他看着更加心疼。
赶紧搂住安慰道:“我的心肝儿呀,你可真是要了我的命。”
解忧立刻收住,按住他的嘴巴:“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要,任他老天爷也要不去。”
“所以,忧儿最近到底是为哪般?”
解忧这才觉得,自己的一意孤行,想要逆天改命的行为,有些欠考虑。
赶紧找了找补:“那我还不是,想……”
“你不会真的像外面所说,还想,要个孩子?”
一说解忧羞涩的脸瞬间红透道耳朵根“虽说大家传得没那么回事,但是,人家就想把你留在身边,不像你接触别的女人,不行吗?”
“忧儿又在乱说,吃那些补药,虽说有些过量,但是我的身体确实明显感觉好了很多,别的女人,在我这里,从来都没有别的女人。”
解忧偎依在翁归身边:“归,你一定要健康,一定要平安,一定要保重,一定要与我白头偕老,一定要,走到我后面……”
解忧最后一句说得声音较小,翁归也已经困意倦怠,睡着了,所以没有听见。
帐外的阿合琪早就自己散场了,须卜冬灵见里面没有什么动静,看笑话的计划也落了空,觉得没有意思,也无趣地离开了。
深夜安静极了,解忧只是和衣靠在翁归的身边。
自从上次沉睡醒来,她失眠的次数越来越多,失眠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突然十分想念远在长安的两个孩子:万年和弟史,还有冯嫽。
“年儿,兮儿,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阿娘想你们了。”
“阿嫽要是在的话,一定说我是年纪大了,放不开了。”
“阿爹和阿娘很久都没有来信了,家中的弟弟妹妹该是到了婚嫁的年龄了吧?”
她越想就越睡不着,长吁了又短叹,感觉整个寝帐都要被她长长的叹息声吞了去。
此时的长安,正在经历着昭帝最后两年的时光。
都市依旧繁华,往来依旧频繁,丝路的畅通带来了各种新奇的说不完道不尽的精彩……
前朝每日迎来送往各国朝贺的来宾,尤其是常惠秉承张骞和苏武的志愿,往来于西域各国的驿馆。
冯嫽也跟在他身后,学习了两年各种的周旋,已然是出师状态。
莎车老国王已经进宫向皇帝请求了好几次,希望以解忧公主之子为他百年后的继承人。
昭帝顾及乌孙昆莫翁归靡和解忧公主的意愿,迟迟没有答应,只是让冯嫽代为书信于解忧。
解忧这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什么?莎车国那个是非之地,为何让我年儿去蹚浑水?”
对于了解相关历史的心蓝来说,万年去莎车,就是有去无回。
而对于不了解情况的翁归来说,莎车虽是小国,但是地处西域西端,是丝路很重要的关口。
如果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去当莎车国王,那整个西域西端,将会是乌孙的屏障。
“忧儿不用过虑,莎车富庶,民风淳朴,年儿会喜欢的,更何况,年儿去长安几年,已经学成,如果能带去大汉的文明,岂不是造福于三方的好事?”
解忧根本与翁归讲不通,也没有更加合理又说服力强的理由拒绝。
她急得直跺脚:“听说老国王的弟弟呼屠征是个野心勃勃之人,狼子野心,我们的年儿去到那里举目无亲,万一……”
“忧儿放心,年儿已经长大,从政才能与智慧,到底是遗传了你我,又岂会处理不好那些内政外交?”
解忧不敢想象,如果万年没有去莎车,留在乌孙,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万一她没能改变翁归的命运,未来的乌孙,一不一定比莎车好到哪里去。
“阿嫽姑娘信上不是说,只要我们答应,大汉皇帝将给万年封一个王子头衔,这样,万年在莎车国也有支撑力。”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