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一反复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阿合琪没了……”

　　“阿合琪……”

　　伊一扭头顺嘴就来：“不是，小老头儿……”

　　屋里只有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微的月光。

　　还有月子里的孩子沉睡的呼吸声。

　　她不敢开门冲出去追什修明。

　　她更不敢带着孩子不顾一切。

　　伊一抬手就给自己一巴掌。

　　“谢伊一，你真没用，什么也做不了。”

　　她知道，如果是以前，不会让什修明消失在自己眼前。

　　何况是即将油尽灯枯的丈夫。

　　更何况是自己的盟友，解忧的臂膀，大乐的养母，阿合琪的事。

　　奈何当下，连脚步都不敢跨出门。

　　“到底是年纪大了，眼泪都不争气了。”她只能强按住自己的悲伤。

　　顺了顺自己的情绪：“有小老头儿在，昆莫和公主定会为阿合琪讨个公道。”

　　什修明第一脚就是踏进赤谷城。

　　看到解忧和冯嫽正在料理阿合琪的后事。

　　正要俯身参拜。

　　“国师快别行这些虚礼了。”解忧上前拦下他，“一切可还好？”

　　什修明知道解忧在问伊一。

　　忙答道：“母子都好。”

　　冯嫽虽然很想多多叙旧打听伊一的情况，但是眼前的紧迫使她按捺住了。

　　与解忧对了对眼神，从兜里掏出来一个药瓶。

　　“什先生见多识广，可否看看这里面曾经装过什么？”

　　什修明刚刚打开小瓷瓶的一个缝，一股刺鼻的味道便窜出来。

　　他本能性地赶紧盖了回去。

　　解忧眼瞧着情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是什么？”

　　“我要再确认看看……”

　　正要再次打开的时候，帘帐被人掀开，一阵浓郁的香草味扑了进来。

　　“听说国师回来了！”

　　见是须卜冬灵不请自来，解忧赶紧推了下什修明的胳膊肘。

　　眼睛盯着须卜冬灵方向，嘴里悄声跟什修明说：“快收好。”

　　什修明很利索地将东西塞进袖子里。

　　转身浅浅行了个礼：“问左夫人安。”

　　须卜冬灵走上前来就是上下打量什修明。

　　尤其是越来越靠近。

　　冯嫽还提心吊胆害怕须卜冬灵闻到刚才什修明打开瓶子散出来的气味而打草惊蛇。

　　她正思考如何打个岔。

　　好在须卜冬灵衣服上刚刚用香草熏了浓浓的味道，正好掩盖了什修明那里的味道。

　　她拉着解忧往后退了几步到帐角。

　　“妹妹听说，伊一姑娘失踪，与国师有关，姐姐可要小心这个神出鬼没的妖人。”

　　解忧借题发挥：“到底是妹妹消息灵通，要不然也去查一查小夫人的事？”

　　须卜冬灵装疯卖傻，听到解忧的话就当没听见。

　　贼眉鼠眼地瞧了瞧正在跟冯嫽说话的什修明，又拽了拽解忧的衣袖。

　　“姐姐平日里与翁归哥哥在一起的时候多，竟没听他说起过这个人的来历？”

　　解忧已经不耐烦了，借着须卜冬灵的架势便郑重其事道：

　　“国师既回来了，自然是为了小夫人的事回来的，本宫命令你三日内查清楚死因，谁若不配合，就拿他警告天神。”

　　须卜冬灵见解忧没有接她的招，便瞬间也没了兴致。

　　嘟囔着嘴巴，走了。

　　什修明神情紧张地请求道：“臣斗胆请求将小夫人安置在后山，不知右夫人可有策略？”

　　“自然是……”解忧知道什俢明要做什么，便不假思索。

　　而冯嫽考虑到的是不要让解忧受连累。

　　她抢了话：“自然是不可以。”

　　什修明表示理解：“自然是阿娘姑娘考虑周到，臣考虑不周了，望夫人赎罪。”

　　解忧作为心蓝的现代人，看过很多法证类的港剧。

　　她明白什修明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这是最快的方法。

　　“听我的，阿合琪的身体放在北山冰冻里保存，我们是要等昆莫回来定夺。”

　　冯嫽全身都在紧张，拉了拉解忧的袖子。

　　“公主……”

　　“阿嫽不必焦虑，这是目前最快最好的方法，昆莫那边还等着我们呢。”

　　“什先生，需要多久？”

　　听见解忧喊他什先生，他瞬时间回到以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状态。

　　“一天不多，两天不少，夫人若是配合得好，子时便是真相浮出水面之时。”

　　解忧见状，倒吸了一口气，。

　　想起了初见时的什修明，那个北山草庐里用人血下蛊的善于变脸的妖人。

　　马上她又摆了摆头，努力回到现实。

　　“自是信你才叫你回来的，我们等你的消息。”

　　解忧果然下令正式将阿合琪封存在后山冰洞里。

　　众人只知道小夫人是昆莫的青梅竹马，她死了，自然是要等到昆莫回来才能下葬的。

　　但是须卜冬灵是坐不住的。

　　“找到那个东西没？”

　　一个使女气定神闲地跪在地上：“奴婢是按照左夫人说的地方去找了，连小夫人的衣袖里我都找了。”

　　须卜冬灵气急败坏，丢了一把匕首下来。

　　“不用我说怎么做吧？”

　　使女毫不犹豫，拿起匕首横了脖子。

　　地上的一滩血和刚才的使女，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便被利索打扫干净。

　　解忧自从战场回来，便发现须卜冬灵身边跟的使女的异常。

　　一个个面无表情还在其次，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实在是太听话了。

　　这个异常她没告诉什修明。

　　“阿嫽，按原计划，我们赶在什先生那边出来前，去把那件事情办了吧！”

　　正说着，阿合琪派了两个使女送东西过来。

　　两人极为恭敬地跪下来，将手里的盘子举国头顶。

　　俯首道：“左夫人念及右夫人在战场吃不好睡不好，特命奴婢们给您送来大秦国的果子和果酒。”

　　解忧抿嘴微微笑，递了个眼神给冯嫽。

　　冯嫽心领神会，上前接了东西：“真真是小夫人会调 教丫头，个个都是机灵水灵的。”

　　接东西的时候，冯嫽故意用手碰到了她们的手脉的地方。

　　突然机灵地赶紧放开。

　　两个使女机械地回话：“姑姑哪里的话？全西域都知道，右夫人身边的冯嫽姑娘才是一等一的。”

　　回答问题都是须卜冬灵语气。

　　解忧打赏了两人一些吃食，便叫他们离开了。

　　“阿嫽，可有异常？”

　　“确实没有脉搏。”

　　解忧取了冯嫽的剑。

　　“那你去办吧！注意安全。”